人群散去后,陈家一片死寂。婆婆罗明珠恶狠狠地瞪了许宁霜一眼,摔门进了里屋。老大陈建雄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脸色阴沉。
只有小姑子陈梅不知死活地凑过来,阴阳怪气道:“二嫂好手段啊,连队长都帮你说话。”
许宁霜微微一笑:“小姑子过奖了,人在做,天在看,公道自在人心。”她故意提高嗓门,“对了,我刚才看见大嫂往刘家庄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退彩礼?”
小姑子陈梅脸色微变,匆忙走开。许宁霜知道,大嫂王翠红这趟去肯定是收彩礼,现在被当众戳破,回来少不了一顿臭骂。想到这儿,她就心情大好起来了。
午饭时,大嫂王翠红果然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一进门就被老大陈建雄拽进里屋。
隔着薄薄的墙壁,许宁霜清楚地听到巴掌声和大嫂王翠红的哭嚎。
婆婆罗明珠全程冷眼旁观,甚至没留午饭给老大媳妇。
下午,许宁霜被指派去河边洗衣服。这是一项繁重的活计,全家人的脏衣服堆成小山。
但她没有抱怨,反而暗自庆幸能暂时离开那个压抑的家。
河边,三三两两的村妇正在洗衣服闲聊。见到许宁霜,她们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嫉妒。
毕竟,能让婆婆罗明珠吃瘪的人可不多。
许宁霜选了个僻静处,开始费力地搓洗衣物。
前世她连自己的手帕都没洗过,现在却要她洗一大家子的脏衣服,反差之大让她不禁苦笑。
“建军媳妇。”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许宁霜回头就看到李婶,她拿着油纸包站在岸边,里面好像是两个温热的玉米面饼子。
“谢谢婶子。”许宁霜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从昨晚到现在,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李婶在她身旁蹲下,帮她一起洗衣服:“今天这事,你婆婆肯定不会这么算了。”
许宁霜点点头:“我知道的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李婶忧心忡忡地问,“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许宁霜停下手中的活,望向远处的山峦:“婶子,您知道现在政策允许个体经营了吗?”
“什么?”李婶愣了一下,“你是说......做小买卖?”
“嗯。”许宁霜轻声说,“我听说县城里已经有人自己开店了。我在想.......也许我能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计划,前世作为丞相府嫡女,她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擅长女红。
虽然这个时代的审美与古代大不相同,但她的手艺应该能派上用场。
李婶惊讶地看着她:“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生意?”
“我会刺绣。”许宁霜说,“我外婆教的,苏绣。”
这当然是谎言,许宁霜的外祖家确实是苏州人,但是这手绣艺是前世宫中绣娘所授。
不过在这个时代,说是祖传的手艺也无可厚非。
李婶将信将疑:“真的?那你绣一个给我看看。”
许宁霜从衣襟内侧撕下一块白布,借了李婶随身带的针线,当场绣了朵小小的梅花。虽然工具简陋。
但那栩栩如生的花瓣还是让李婶惊叹不已。
“天呐,这手艺.......县里的供销社收的绣品都没这么精致!”李婶爱不释手地摸着那朵梅花,“你要是真能做这个,肯定能卖钱!”
许宁霜苦笑道:“可是我没有钱买布料丝线这些........”
李婶想了想:“这样,我先借你五块钱做本钱,等你卖了钱再还我。”
许宁霜眼眶一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遇到这样的好人,实在是她的幸运。
“婶子,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她拍拍胸脯保证道。
傍晚,许宁霜抱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回家,远远就听到婆婆罗明珠在院子骂街。
走近了才听清,是在骂大嫂王翠红办事不力,彩礼没拿到手还被村里人知道了。
“都怪那个丧门星害的!”婆婆罗明珠咬牙切齿道,“自打她进了门,咱们陈家就没好事!建军死了不说,现在连老大的前程都要受影响。”
许宁霜站在门外,扬起嘴角,她知道,从现在开始,攻守之势异也。
有了李婶的支持和刺绣这门手艺,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更重要的是,系统光幕显示,她的积分已经增加到45分,这意味着她可以兑换更多技能来保护自己。
夜幕降临,许宁霜为了不被婆家人发现自己会刺绣。
她就悄悄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借着月光在一块碎布上练习刺绣。
第二日天灰蒙蒙,许宁霜就悄悄溜出了陈家院子。
晨露打湿了她的布鞋,冰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上来。
她怀里紧紧揣着李婶借给她的五块钱,还有昨晚绣好的几块样品。
村口的供销社还没开门,许宁霜一屁股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借着微亮的晨光检查自己的绣品。
一块白布上绣着喜鹊登梅,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是手工所为。
另一块蓝布上则是鱼戏莲叶,鱼儿绣的活灵活现。
许宁霜轻抚过那些丝线,前世在丞相府时,她的绣品连宫里的娘娘都赞不绝口。
如今换了粗糙的布料和劣质的线,但功底仍在。
只是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是否会欣赏这种传统工艺?
“哟,建军媳妇,来得这么早啊?”
许宁霜抬头,看见供销社的售货员刘芬正拿着钥匙走来。
刘芬约莫三十出头,是村里少有的“吃商品粮”非农户口,向来眼高于顶。
“刘姐早。”许宁霜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我.....我想问问,咱们供销社收不收绣品?”
刘芬轻挑眉打量她,启唇说道:“你还会刺绣?”
许宁霜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绣好的样品递了过去。
刘芬接过样品,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消退。
“这.....这真是你绣的?”刘芬翻来覆去地查看,手指摩挲着精细的针脚,“你绣的比省城百货大楼卖的还好!”
许宁霜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我外婆是苏州人,刺绣就是她老人家从小教我的。刘姐,您看咱们供销社能收吗?”
刘芬想了想,难为情地说。
“这事我得问问我们主任,你在这儿等着,他一会儿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