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内一片狼藉。
昂贵的梨花木办公桌被掀翻在地。
碎裂的电脑显示器屏幕上,还残留着那条触目惊心的垂直绿线。
价值数十万的咖啡机被砸得粉碎。
秦天,这位曾经光芒万丈的秦家大少,此刻正蜷缩在角落的沙发上。
他双臂抱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的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扔在地上,领带被扯得歪歪扭扭,精心打理的发型也变得凌乱不堪。
那张向来写满自负与骄傲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愤怒已经燃尽,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绝望。
他不是傻子。
开盘三分钟,精准狙击,跌停锁死。
那无法抗拒的卖盘,吞噬一切护盘资金的恐怖力量。
对方的实力,超出了他所有最坏的想象。
他引以为傲的资源、人脉、手段,在这股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不堪。
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漆黑的斗兽场。
他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敌人在哪,只知道有一头看不见的巨兽,正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撕碎他。
“完了……全都完了……”
秦天失神地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他想起了昨晚的意气风发,想起了王德发和李总那卑躬屈膝的嘴脸,想起了父亲赞许的目光。
那一切,现在看来,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可笑。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人,殊不知,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自作聪明、即将被收割的笑话。
不行!
不能就这么完了!
一个念头猛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秦家还没倒!
他还有父亲!
秦正国!
那个在他心中强大、无所不能的父亲!
对!
父亲一定有办法!
一定有!
这个想法让他重新振作,猛地从沙发上挣扎起来。
他踉踉跄跄地冲出办公室,甚至没顾得上整理一下自己狼狈的仪容。
走廊上,往日里见到他无不躬身问好的员工们,此刻都纷纷低下头,用一种混杂着同情、恐惧和幸灾乐祸的复杂眼神偷偷打量着他。
那些窃窃私语,刺得他浑身难受。
“听说了吗?公司股票跌停了,一开盘就没了!”
“天啊,秦总的办公室……刚才里面跟打仗一样。”
“这下怎么办?我们不会要失业了吧?”
秦天充耳不闻,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父亲。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甚至忘了敲门,直接一把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书房内,檀香袅袅。
秦正国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张巨大的书法台前,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正准备练字。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试图维持着镇定。
但那微微颤抖的笔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爸!”
秦天带着哭腔的嘶吼,彻底打破了书房内的沉寂。
秦正国缓缓转过身,当他看到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时,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头顶。
他手中的毛笔被重重地拍在桌上,墨汁四溅,毁掉了一张上好的宣纸。
“看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秦正国的声音冰冷,双眼微眯,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若是平时,秦天或许还会因为父亲的怒火而感到畏惧。
但此刻,他已经被恐惧彻底吞噬,再也顾不上任何尊严和颜面。
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秦正国面前。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卑微。
“爸!完了!全完了!”
秦天涕泗横流,语无伦次地嘶喊着。
“我们的股票……被人砸盘了!一开盘就跌停!我投了五千万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对方的力量太恐怖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他向大人哭诉委屈,将所有的恐惧和无助都倾泻而出。
“我错了……爸,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去报复什么王氏李氏,我不该把事情搞成这样……我没用,我就是个废物!”
秦正国看着跪在地上,彻底丧失了所有精气神的儿子。
他知道,秦天是真的被打垮了。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只用了一招,就彻底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继承人的所有自信。
秦正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这一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远比秦天想象的要多。
越是到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越不能乱。
他缓缓走到秦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哭有什么用?废物!现在知道自己是废物了?”
他的声音依旧严厉,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暴怒。
“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给我说一遍!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许漏掉!”
秦天不敢有丝毫隐瞒,颤抖着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秦正国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也越来越凝重。
当秦天说完,整个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正国没有再骂他,而是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沉重而压抑。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头到尾都设计得天衣无缝的局!
对方先用连环的小麻烦,引诱秦天出手。
再利用王、李两家,陪着秦天演了一出俯首称臣的大戏,将秦天捧上云端,让秦家上下都陷入最松懈、最自满的状态。
然后,在他们最志得意满的时刻,发动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好狠的手段!
好深的心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这是战争!
一场足以让秦家万劫不复的战争!
常规的商业手段、人脉关系,在这种算无遗策的恐怖对手面前,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
秦正国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被决绝所代替。
他知道,事到如今,他只剩下最后一张牌可以打。
一张他藏了二十年,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动用的,真正的底牌。
“起来吧。”
秦正国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已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秦天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父亲。
秦正国走到办公桌前,从一个上锁的抽屉最深处,取出了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黑色的加密电话。
他看着秦天,一字一顿地说道:“天儿,你记住,这个世界上,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真正能决定生死的,是凌驾于金钱之上的力量。”
“我们这次的对手,很显然,已经动用了这种力量。”
秦天不解地看着父亲。
“爸,您的意思是?”
秦正国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一丝狠厉。
“二十年前,江城的金融市场比现在要混乱得多。当时我被人设局,几乎破产。是一个人,凭一己之力,在三天之内,帮我逆转了整个战局,不仅让我免于破产,还反过来吞掉了对手的所有资产。”
“那个人,叫陈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