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玦腾空而起,怒意卷着凌厉的剑意,直扫姬无道而去。
剑刃破空,只见寒光不见剑影,顷刻间,应玦已虚空连踏到姬无道身前,凛冽剑风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姬无道来不及反应,只觉咽喉处一凉,他急急偏身躲过,应玦的剑刃已在他的脸到颈脖处割开一道狭长血口,得亏他闪得快,否则已经被应玦斩于剑下。
就算如此,他也伤得不轻,夹着醇厚灵力与龙威的剑刃划开的伤口并不好受,灵力与魔力在他体内相斥,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灵力搅和了一通,更何况他这一招下了死手。
这条龙,他明明感觉到他伤重,为何力量还是如此惊人?
难道是吃了什么,灵力一时爆发?他倒是听过这种仙丹,能让人短暂地灵力充沛,这条龙难不成是在强撑?
姬无道心中猜测,手上动作却不敢不快,险险避开之后,招出他的魔鞭迎上应玦的第二次进攻。
应玦剑势一招比一招快,压根看不出他有伤重的痕迹。
剑光如暴雨倾泻,快如飓风,姬无道被打得连连后退,咬牙抗击着,却根本逃不开应玦的剑势范围。
应玦已是怒极,神色冰冷,嘴唇抿得用力,黑色瞳仁中的杀意收也收不住,剑招越来越快。
姬无道一边费心躲开攻击,一边寻找应玦的突破口。
他感觉到应玦的招式虽快而有力,中间蕴含的灵力却有减弱的趋势,想必应玦也发现了,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只能看见剑挥空的残影。
姬无道先前不攻只避,便是推测应玦的灵力爆发只是暂时的,他在耗战,拖到应玦撑不住再展开攻势,眼下这个情况倒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应玦看到姬无道嘴边若有似无的笑意,神色越发冷冽,仿佛万载寒冰,心中却有些疑惑,他能感受到,体内灵力似指尖流沙般快速消失,这绝对非比寻常。
只是眼下容不得他细细琢磨,要快速解决了眼前这个魔物才是。
宁昭看着他们二人打斗,应玦越攻越快,而姬无道似是丧失还手之力,节节败退,心中却不见欣喜,只余着急。
他见过姬无道打斗,绝不如今日这般畏畏缩缩,反而是招招狠厉,就算战力悬殊,也丝毫不见退缩之意,迎难而上,誓要拼个你死我活,再不济也要两败俱伤,总之不让自己吃亏。
可今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
“嘭——”
姬无道抓住时机,一掌击向应玦胸口,此一掌,蕴含了他十成的功力,应玦被震得飞了出去,从高处往下跌。
但他在空中很快稳定了身形,落在宁昭身前站定。
“哈哈,宁昭,你可真是狠心,我还以为你善良了不少,没想到留有后手啊。”
姬无道依然停在半空,笑意吟吟。
宁昭心下一震,慌乱爬上心头,连忙看向应玦,不过他背对着宁昭,只能看见他坚挺依旧的背影。
宁昭抬头恶狠狠地瞪向姬无道,暗道不妙。
他竟然发现了自己给应玦下了伤魂蛊!
“姬无道,你何必多嘴那一句?让应玦知道了对你我有什么好处?”
宁昭怒而传音,不等他回复便继续骂道:
“你再是如此,那我们的交易也不必继续了!”
“你还是先去看看他的情况吧,短短几日,他倒是对你信任,竟然为了你不顾伤势大打出手。不知他知晓了这些,会如何呢?”
姬无道含笑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么吊儿郎当,宁昭心中怒火更甚,暗骂无耻。
他必是因为方才装伤而恼怒报复!属实卑鄙!
“至于我们的交易,宁昭,你要知道,主动权从不在你身上。我若是不小心告诉我那哥哥,你在此处,你觉得你会如何?”
宁昭闭了音,顾不上与他争辩,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正想和应玦解释,却见应玦神色痛苦,面色苍白,眉心拧紧,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应玦!你……如何了?”
应玦听到他的声音,偏头朝他看去,宁昭正要继续上前,却被他这眼神定在原地。
那一眼并无这几日对他的温和,恢复了冷静与漠然,宁昭却很熟悉。
这与他们掉落缝隙前应玦含恨的双眼很类似,却比之更甚,宁昭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应玦的黑色瞳仁荡漾着宁昭的身影,他看得专注,宁昭也不由得一怔,倒是将一头的慌乱脑热泼了个冷静。
难不成,应玦恢复记忆了?
这个想法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可又生出些疑惑来,他这个反应,并不像。
应玦也只偏头看了他这一眼,便转了头去,他摇了摇头,只觉得晕眩,天旋地转,呼吸也急促起来。
颅内仿佛有万蚁噬咬,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抓也抓不住。
下一刻,应玦的身形微晃,他用力把剑钉到地上,却撑不住身子的无力,直直往下倒去。
宁昭在他倒下前接住了他,应玦看起来高大挺拔,身子自然也不轻,险些让他闪了腰,他把应玦的头摆在自己的肩膀上,用一只手来固定他,免得他摔倒。
姬无道见此,也落了地,见应玦手无力地垂下,剑也被抛在一旁,遂放下心来,朝着宁昭笑道:
“呀,晕了?晕了好,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狠心,他伤重还给他下伤魂蛊,那可是个好玩的东西呢。”
“废话少说,姬无道,你坏我计划,我还未跟你算呢!他要是发现了什么,我跟你没完!”
宁昭恨声道。
“啧,宁昭,你不如把他让给我,你另寻他人换脉。我若是当上了魔尊,必不会亏待你,我也可以帮你夺龙族之位。”
宁昭扶着应玦的手紧了紧,眼中闪出火花,他扭头朝着姬无道低吼:
“我警告你,别打他的主意,休怪我翻脸,他是我的!我只要他,也只能是他!”
姬无道想的太简单了,他图的何止是龙族权力?
应玦拥有了太多,血脉、能力、机缘、上天厚爱以及旁人的敬仰,他永远活在最高端,那是宁昭触不可及却虎视眈眈的。
更重要的是……
宁昭握着应玦的手越发收紧,眼睫微垂,遮去了眼底的狠厉。
他是应玦,他是自己瞻仰了几百年的人,从见到应玦的第一眼起,他就想把他拉下神坛。
他们理应共沉沦于污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