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把话放在这了,”宁昭的语气彻底冷下来,微垂的眼睫抬起,是姬无道不曾见过的狠厉眸色,隐隐藏着疯狂,“他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

他依然扶着昏迷不醒的应玦,只是原本因受力而微微弯曲的身子挺直了背,冷冷地与姬无道对视。

姬无道被他这眼神吓得一怔,不过很快笑了开来,舌头顶了顶上颚,笑得玩味。

“宁昭,你这是要与我为敌了?”

“是你违约在先!”宁昭气急地接了一句,脸上隐有薄怒,“别的我都可以让,除了他。”

姬无道眼神变了变,眸光在二人间来回流转,灵光一现,轻笑出声:“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他的目光恰到好处停留在应玦英挺的眉眼处,暧昧的笑含在嘴角,轻叹出声:

“不愧是仙界美男之首,竟是让我们心狠手辣的宁昭也沦陷了去。你二人虽都是男子,但在仙界和魔界也并不罕见。”

说着,他又朝宁昭走近了几步,细瘦白皙的手正要抚上应玦脸颊,却见宁昭警惕得双眸圆睁,便顿了顿,眸中玩味更甚。

他自认把握了宁昭把柄,脸上是隐晦的得意,但宁昭却无视了他的话,在心中暗自揣度战胜他的几率。

见他似是松懈了几分,宁昭藏在袖中的手兀地一挥,黑色粉末直接扑他面上而去,惊得他连连后退,却还是不慎吸入几分。

“咳咳……宁昭,你……”

姬无道被呛得说不出话,只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溢出,模糊地喊着宁昭的名字,一张白如鬼魅的脸黑得像猿猴,看不出原先艳丽的模样。

他快速地抹了一把脸,与此同时,手上黑气滋生,快速捏起杀招,朝着宁昭速攻而去。

宁昭抱着应玦后退半步,手中魔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滋长,眸色亦变成嗜血的红。

“姬无道,你不妨猜猜,我给你撒的粉末是何物?”

宁昭唇瓣勾起一抹微笑,将手中魔力一股脑灌入方才拾起的剑中,毫不犹豫地向姬无道攻去。

姬无道以掌接刃,二人魔力皆来势汹汹,乍一接触,两相冲击之下,横波扫得二人往后一退。

宁昭抱着应玦不可避免地连退了好几步,不过他很快就稳定了身子,姬无道亦连退了好几步,脸上已是毫无笑意。

他感觉丹田处隐隐一道热气蓬勃而上,浑身血液仿佛活络开来,冲得迅猛,似有爆裂之感,久不见日光的苍白皮肤也染上薄红,于他这极寒体质而言,甚是怪异。

竟是有一种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错觉。

奔腾热气在霎时间便流遍四肢,隐隐作痛,且这热气并非规律流动,而是暂停一波后,接着一波更为迅猛,似乎源源不断,痛意也愈发明显而猛烈。

他竟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药,能让人如此气血蓬勃,恨不得爆体而亡。

“你给我撒了什么!?”

姬无道恨声,举起的手隐隐发抖,痛意一波接着一波,虽然他忍受惯了,还是觉得难熬,且这痛感竟然影响他内力发挥。

宁昭笑意不减,暗自在剑中灌入全身魔力,手上飞速挽了个剑花,带有蓬勃醇厚魔力的数十道刃波朝着姬无道而去,一招比一招迅猛,刃光四溅,竟是驱散了这森林的黑色浓雾,也叫姬无道看清了宁昭眼底的疯狂。

这家伙……竟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见这终归是躲不过,姬无道咬牙咽下即将到嘴边的一声痛哼,强行驱动内力,飞身迎上宁昭的攻势,后面威武的翅膀也做好了抵挡之势。

不过他心底罕见地没底,因为他并不知晓宁昭现在是全力以赴还是尚有余力,他和宁昭交手过少,只知每次交手,他的内力似深不可测,只能赌他内力耗尽那一刻,再奋起攻之。

况且,他不信宁昭已强大到内力如此深厚,否则也不会处心积虑地暗算他。

宁昭也确实快要撑不住了,他的伤势未愈,灵力已尽失,这魔力也不知为何,隐隐受了压制,只能速战速决。

况且……

宁昭看着怀中安详神色的应玦,目色愈发凛冽。

他还带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应玦,他在这可是香饽饽的存在,指不定他们各自战损,有黄雀在后偷袭。

须速战速决!

他挥完一剑后,见姬无道已是应接不暇,快速施了个隐龙诀,往身后的灌木丛飞去。

姬无道额前冷汗滑落,脸颊却嫣红得过分,黑色血管盘亘在艳丽鬼面上,倒显得有些恐怖。

他察觉到凛冽的杀意突然消失了,猛地抬头,果不其然,宁昭与应玦二人已是没了踪迹。

竟然让他们逃了!

姬无道牙齿绷得死紧,冲破最后一道剑波后,喉间涌上一股惺甜,兀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几乎是坠落般仓皇落地,脚步轻浮无力,能够站着已是强撑。

姬无道狼狈地擦了擦唇,眸色暗沉,不复一开始得知他们逃离后的蓬勃怒意,面上勾起讥笑。

宁昭果然伤重,他的判断没有失误。

自打第一眼见宁昭,他便觉得他们是同类,一类地心狠手辣,一类地狡诈多端,一类地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斩草除根的道理他岂会不懂?

“不过,宁昭啊,这黑森林你可好好享受,这是我为你特意准备的。你不仁,便不要怪我不义。”

染了血的唇更为惨白,他的脸色却是诡异的艳红,只是说话片刻,痛意便滚涌而来,语调也微微扭曲变调,还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喘息。

可见宁昭暗算不浅,如何能叫他不恨?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了这该死的毒。

——

宁昭带着应玦一路逃亡,尽管捏了隐龙诀,他还是隐约有些担忧。

那群龙吝啬得过分,也排外得出人意料,就连这些龙族小儿都懂的术法,他还是偷偷在一旁跟着才学会。

成为龙族于他而言,似乎只是形态变了变,他还是被族群排斥在外,除了有个住所和身份,依旧飘荡无依。

不过宁昭从不为这些而困扰,这些刁难他早已见了几百年,也已习惯。

只有自己夺来的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这是他一贯的认识,况且,他也不屑那些伪君子的施舍。

宁昭低头看了看手中抓着的应玦,抱着他飞太累,于是改为抓着他的衣领,手上顿时轻松许多。

应玦……也是他抢来的。

他不会把应玦让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