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拖着应玦飞了好一会,隐龙诀隐约有撑不住的迹象,他还是咬牙坚持着,身上速度也不减。
他怕姬无道会拼着死也要抱着他们同归于尽,虽然没有多大可能,毕竟那人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应玦昏睡得安详,丝毫不知外界经历了何种波折,宁、姬二人又是怎样为了争夺他打斗。
见身后始终没有姬无道的踪迹,宁昭终于缓下速度,翩翩落地,在站到实地那一刹那,他一颗心终于松懈几分。
与此同时,身上的疼痛也接踵而至。
诛仙台伤势未恢复,又遇上姬无道这一胡搅蛮缠,让他本就残余不多的灵力和魔力雪上加霜。
更何况,他还要探究为何他的灵力尽失了,且找到恢复之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宁昭将应玦随意地扔在一棵树下,任凭他的身体无力地滑倒地上,发出重重一响,他也无暇顾及。
此刻的他疲倦异常,体内空虚让他与个凡人无异,更何况,他们竟是迷失在这黑森林里了。
宁昭方才试图朝着原来的路飞去,找到出口,但这黑森林诡异至极。
驱散不彻的黑色浓雾遮挡视线不说,他越往前越是心惊。
这层层叠叠的高大黑树,模子竟全部相似,无论他走到哪里,场面都与方才与姬无道相遇打斗那一处差不多。
这如何能找到路?
悬挂在头顶的月越发明亮,宁昭确定自己的方向没错,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仿若死胡同的黑树林。
无论他走多远,走多深,走多远,这里的景象还是毫无变化。
“姬无道这个迷阵当真厉害。”
宁昭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他当然知道自己要找到阵眼,但他现在毫无头绪。
宁昭心知找阵眼急不来,当务之急是把应玦唤醒,毕竟他拖着不省人事的应玦只会更加危险,应玦醒了,或许能成为他的助力。
他是觊觎应玦,但他更惜命。
宁昭先作调息,分了一丝神识给应玦,以防不测。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不再是空无的状态了,竟然缓慢地恢复了些许,也足够他打开储物戒了,翻找了一番后,宁昭心中绝望更甚,只能气恼地瞪向应玦以面覆地的后脑勺。
这厮……竟是不知不觉间把他这些年积累的灵丹妙药都用完了!
真是便宜了他!
他只能绝望地坐下吸收那几不可查的灵力与魔气,一边想着对策。
这小小的凡界,姬无道竟然来了,想必在魔界已经传开了,凡界有一条虚弱的龙。
没人会对强大的力量不眼红,更何况这是一位身受重伤、连龙息都控制不住的龙。
而他如今灵力空无,魔力更是消耗得惨烈,还不能让应玦知晓他能使魔力这件事,仅凭他一人护住应玦,显然不现实。
虽然应玦有自保能力,且似乎和他相比,实力更胜一筹,但宁昭还是忍不住担心他被人夺去。
他十分厌恶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手中掌控的感觉,更厌恶原本把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被他人夺去。
看来凡界他们是待不下去了,须得另寻他处。
还有仙界……
龙族群龙无首,必定慌乱异常,且不论他们是否相信应玦与他一道身陨。
等等!
宁昭猛然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
姬无道……知道他没死。
他们如今已然关系破裂,先不论那个承诺作不作数,最怕姬无道随口把他们并未身死的事情告诉仙界那边,虽然他并不知晓应玦的真实身份。
看来那个契约有不得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只是……要让他此刻回去再找姬无道和解,无异于羊入虎口。
不过,他向姬无道撒的药粉,多少也能绊他一些时日。
宁昭正思忖着,视线忽地移到身旁的应玦。
“怎么还不醒?”
他蹙了蹙眉,有些奇怪。
按理说,应玦是因为灵力虚弱加内伤复发才昏了过去,他和姬无道打斗了半天,还担心应玦醒了看见他施展魔力的模样。
但他不仅没醒,还闭目到了现在。
宁昭心中划过一丝异样,重新审视起眼前狼狈趴地的男人。
莫不是装的?
他伸出脚踢了踢毫无动静的应玦。
方才他们风尘仆仆地赶路,披荆斩棘,早已一身脏污,连平日里不拘小节的宁昭都嫌弃自己,使了个净身诀,更不用说对自身干净要求极高的应玦了。
只是现在他状如死尸躺在地上,发簪不知何时被碰掉了,泼墨长发凌乱披散,混着林间潮湿的泥与枯叶,污了原本皎洁如雪的衣。
泥泞在他身上洇出一道道污痕,混着黄与黑,似是在泥潭里滚了一遭。
宁昭方才踢的那两脚,也在原本就没多少洁净之处的衣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宁昭:“……”
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应当不是装晕的,毕竟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应玦,都忍受不了自己这般狼狈。
比之前他从裂缝中跌落更为风尘仆仆,也更为凄惨。
宁昭索性蹲下身,将应玦翻了过来,见他仍旧双目紧闭,眉间痕不禁锁得更深。
他将信将疑地伸出手,凑到应玦鼻前去探,虽微弱得只有一道气流缓慢送出,但好歹还有气。
“怎会如此?这伤魂蛊威力这么大么?”
他嘀嘀咕咕着,仍是有些怀疑,倒也不嫌弃应玦沾满黄泥的前襟,头顺势趴了下去,试图听听他的心跳。
“怎么弱得像是没有了……”
宁昭这下是真的惊了,他可没想过把应玦弄死啊!
生怕听不清晰,宁昭的手摸上应玦的里衣,用力一扯,赤裸的胸膛瞬间暴露在空气中,露出紧实的腰部线条,应是常年练武的缘故,他的小腹肌肉分明,顺着完美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藏在衣衫间若隐若现。
倒是真有些仙界第一美男的架势了。
美人美矣,不过宁昭无暇顾及这些,他拨开层层的衣衫,俯下身子,将头靠在应玦的胸膛,试图再次聆听他的心跳。
不同的是,这次的心跳声清晰许多,不复方才的虚弱无力,有力地跳动着。
“呼——”
宁昭长舒一口气,看着眼前凌乱且层层叠叠的衣衫,下意识讥讽道:“真是……穿这么多,到底在防何人?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扒得也不方便,真是怪讲究的!”
宁昭嘀嘀咕咕地抱怨,双手撑在他的身上,这下倒也不想着眼前是个重伤之人了,几乎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放松地倚靠着,有些困倦地眯起眼睛。
突然,宁昭感觉脑后一痛,似是有人在撕扯着他的头发,被迫往后一仰,骑坐在人身上的姿势倒是稳如泰山。
身下人的气息也逐渐重了起来,摁在胸膛的手能感觉到掌下焕发的蓬勃生命力。
心跳,一下又一下地重击着,比之方才更为有力迅捷,这让宁昭感到新奇,心尖也忍不住发烫。
变故来得太快,宁昭来不及反应和思索,只听一道冷冽男声自身下响起。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