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20日 夜 雷阵雨】
雨点砸在楼下米粉摊的雨棚上,噼啪乱响。路灯的光晕在雨雾里化开,成了一个个模糊的黄圈。
接到李姐电话的时候,我正蹲在摊子旁的小马扎上,正准备嗦一碗刚拌开酸豆角的辣椒炒肉粉。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压得极低,透着股急慌:“阿野,帮个忙,急事!我远房侄女,刚毕业的小姑娘,一个人租房子,这都快吓哭了!”
挂了李姐的电话,我三两下扒完剩下的粉,把汤底喝干,照着李姐发来的联系方式拨了回去。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不清楚。我让她深吸口气慢点说。
她说她叫林晓,在城郊一个老小区租了顶楼的房子。连续三天,半夜里总能听见天花板上传来“咕噜噜——咚——”的怪声,像是有人在地板上拖沉重的行李箱。早上起来,发现阳台栏杆边放着的多肉小花盆,总会莫名其妙地往外挪几厘米。找房东,房东是个中年女人,只说她是“刚出社会太敏感,想多了”。今天下班回来,更吓人,阳台的玻璃拉门上,赫然印着几个模糊的手印,擦了,没一会儿又隐隐约约冒出来。
“野哥……我、我不敢睡了……”小姑娘的声音抖得厉害。
雨还在下。
我叼着最后一口没吃完的米粉,起身把摊主老马的塑料凳踢回桌下,拍了拍帆布包上的灰。
包旧得厉害,拉链早就坏了,我用一截麻绳胡乱捆着。
里面塞着我吃饭的家伙:一个二手的分贝仪,一个热成像仪,还有电磁辐射检测仪、强光手电、水平仪之类的小零碎。
跨上我那辆快散架的电动车,冒着雨就往林晓给的那个地址冲。
老小区,路灯昏暗,楼道里一股潮湿的霉味。
到了单元楼下,看见一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姑娘正缩在屋檐底下,浑身都快淋透了,手里死死攥着钥匙,眼睛又红又肿。
“是野哥吗?”她看到我,像看到救命稻草,“刚……刚又响了!就是从楼上,我天花板上面传来的!咚的一声!”
我抬头往上看。
顶楼那户窗玻璃黑着,在雨幕里反着楼下路灯的光,像一块蒙了雾的镜子。
林晓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房东说顶楼就我一户啊!上面没人住的!”
林晓的出租房和我想的差不多。
老房子,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受潮起泡,往下掉渣。
木质地板走上去吱呀作响,每一个脚步声都被放大。
阳台对着小区围墙,视野不算好,墙角堆着几个还没拆的快递盒子。
我让她坐在客厅沙发上,自己举着分贝仪慢慢绕着房子走。
客厅,卧室,厨房……数值都很稳定。走到阳台时,仪器上的数字突然跳了一下——38分贝。持续的、低频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用拖把一下下拖着水泥地。
“有声音吗?”林晓紧张地问。
“正常,老房子水管风道的声音。”
我面不改色,又打开热成像仪,对着天花板慢慢扫描。
屏幕上显示出一片均匀的橙黄色,温度分布很平均,室温26℃左右,没有异常的热源信号。
正扫着,放在阳台角落的电磁辐射检测仪突然“嘀”了一声。
我低头看去,数值显示:180μ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