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两样东西,或许能带我找到真正需要的人。

又一次跟车出府,我借口肚子痛需要解手,熟门熟路地溜到集市附近一条暗巷。那里有一间不起眼的当铺,门脸陈旧,却异常干净。

我将那枚异样铜钱和拆开重组后更能显示其精巧结构的微型篮放在柜台上。

柜台后的老朝奉眯着眼,拿起两样东西,看了片刻,昏花的老眼里骤然闪过一丝精光。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多问,只报了一个远超它们表面价值的价格。

我点头,收起钱,转身没入人群。

此后,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我利用每次出府的机会,借助老朝奉的渠道,一点点将手中积累的微薄资本,换成更有价值的信息和少量启动资金。我甚至通过他,找到了一位因家道中落、蜗居陋巷、靠替人抄书为生的老账房。

我以“替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贵人处理私账”为由,用有限的铜钱和偶尔“捡到”的、关于市场行情的模糊“梦呓”(那是我基于前世记忆的分析),换取他帮我进行一些最简单的数字计算和记录。

老账房起初疑惑,但看我给出的“提示”竟几次微妙地应验,加之银钱虽少却准时,便也沉默地接下这诡异的活计。

资本和信息的雪球,开始缓缓滚动。

时间一年年流过。

我在林府,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低眉顺眼的“阿丑”。干最脏最累的活,吃残羹冷炙,偶尔还要承受主子和高等仆役莫名的打骂。

林薇薇及笄的日子越来越近,林府上下洋溢着喜庆。她的名声越来越好,才貌双全,慈悲心肠,是江南道有名的淑女。

只是没人注意到,她偶尔施舍给乞丐的馒头,总是挑馊了的;她佩戴的华丽珠翠,分量逐年加重,压得她几乎端不住那副慈悲姿态。

我也在“长大”。面容黝黑,手脚粗笨,是所有人对我的印象。

他们看不见,我低垂的眼睫下,日益锐利的目光。

他们听不见,我劈柴担水时,心中默算的庞大数字和运作模型。

他们更不知道,通过那条隐秘的渠道,那个最初只有几文钱的“生意”,已经像藤蔓一样,悄然延伸出林府,延伸出这座城镇。

老朝奉成了我的第一个代理人。他见识了我的“运气”和“远见”——总能精准地“猜”到哪种不起眼的小玩意会突然紧俏,哪处的粗粮因天气缘故即将涨价。最初的铜钱变成了银锭,又变成了小额银票。

我用这些钱,通过老朝奉,投资了一个快要倒闭的印刷作坊,只因我“梦”到一种新型染料配方(来自前世记忆),让他们的废稿纸变成了抢手的洒金笺。我入股了一个走投无路、只会做一种奇特口味麦芽糖的老头,让他的糖铺成了孩童中的传奇,甚至引来了外地行商。

利润滚动,资本像滚雪球一样膨胀。

我物色了更多人:一个被赌坊打断腿、却拥有惊人消息渠道的乞丐头子;一个被夫家休弃、经营着破落绣坊、技艺高超却无米下锅的女子;一个屡试不第、满腹经济学问却无处施展的落魄书生…

他们分散在各处,互不相识,只通过加密的信件或口讯,接受着来自“幕后东家”的指令。指令精准而高效,总是能抓住转瞬即逝的商机,或是用最小的代价撬动最大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