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先休息一下,有事随时叫我。”
李婶看她脸色不太好,以为她是累了,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好的,谢谢李婶。”
门被轻轻带上,巨大的主卧室里,瞬间只剩下舒菀一个人。
她脱力般地坐倒在床沿。
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里。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又拿出那本红色的结婚证,翻开,并排放着,拍了张照片。
然后,她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备注为“母后大人”的头像,把照片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直接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菀菀!怎么样了?跟纪家那孩子相处得还好吗?”
舒母一连串的问题透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股急切。
舒菀捏了捏眉心,决定快刀斩乱麻。
“妈,我跟他领证了。”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
死一样的寂静。
舒菀甚至能想象出她妈现在是什么表情。
过了足有十几秒。
舒母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调门高了八度,还带着一丝颤抖。
“你说什么?!领、领什么?!”
“结婚证,我刚发了照片给您。”
“胡闹!简直是胡闹!”
这次响起的是舒菀爸爸的声音。
显然手机被抢了过去。
“舒菀!就算是有婚约,那也得按流程来!双方家长见面,订婚,然后才能谈结婚!你……你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就把自己嫁了?!”
舒菀听着电话里父亲气急败坏的声音。
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
“爸,妈,你们先别生气,听我说。”
她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解释:“第一,爷爷的病需要静养,不能再为我的事操心。我们把证领了,他才能彻底安心。”
“第二,舒家现在的情况,你们比我清楚。和纪家联姻,宜早不宜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舒菀顿了顿,“纪砚深这个人,不是我能随便拿捏的。与其拖拖拉拉地试探,不如一步到位。我们约定好了,婚事简化,暂时不公开,不影响我的学业和之后的工作。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话,有理有据,冷静又现实。
电话那头的父母,再次沉默了。
他们知道,女儿从小就有主意。
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且,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戳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许久,舒母才拿回电话,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无奈。
“菀菀啊……你受委屈了。”
“妈,不委屈。”舒菀笑了笑,“他……对我还行。”
又安抚了父母几句,保证会照顾好自己,这才挂了电话。
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她仰面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复杂又华丽的水晶灯。
嫁人了。
就这么嫁了。
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这种魔幻的现实感中度过。
连李婶送来的下午茶都没怎么动。
“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微信新消息。
点开。
【纪砚深:六点回家,一起吃饭。】
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标点符号都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味道。
舒菀撇了撇嘴。
不过,会主动汇报行程,还算是个好习惯。
勉强给你加一分。
傍晚六点,纪砚深准时回到了家。
他回房换了身衣服,是一套深灰色的休闲服。
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些居家的慵懒。
两人依旧是在那张大得夸张的餐桌上吃饭,依旧沉默。
饭后,纪砚深去了书房。
舒菀则走进了主卧的浴室。
浴室比她大学的寝室还大。
巨大的圆形浴缸摆在正中央,像个小型泳池。
她放了满满一缸热水,整个人滑进去。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
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泡了快半个小时,舒菀才从浴缸里出来。
用厚实的浴巾裹住自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了衣帽间。
她得找件睡衣。
衣帽间里光线明亮,她走到那一整排为她准备的衣物前,有些眼花缭乱。
就在她伸手想取下一件真丝睡裙时。
余光瞥见衣帽间另一头的门,开了。
那扇门,连接着一个她没进去过的房间。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舒菀的动作,瞬间僵住。
纪砚深。
他显然是刚运动完。
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湿气,几缕贴在饱满的额角。
身上没穿上衣。
只在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
男人结实流畅的胸肌,块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还有没入裤腰的性感人鱼线。
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进了她的视线里。
汗水顺着他清晰的锁骨滑落,滚过紧实的胸膛。
最后消失在腹肌的沟壑中。
充满了原始的,雄性的,令人心跳失速的张力。
这冲击力,比那天晚上在酒店房间里,要猛烈一百倍。
那天是黑暗和药物催化下的迷乱。
今天,是在明亮灯光下,清醒又直观的暴击。
舒菀感觉自己的血液,全部涌上了大脑。
她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连裹在身上的浴巾什么时候松动了都没发觉。
纪砚深也没想到她会在。
他擦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然后很自然地把毛巾搭在肩上,朝她走了过来。
他每走一步,舒菀的心跳就重一分。
他身上的热气和汗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是难闻的汗臭,而是一种干净又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舒菀作为医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分析:胸大肌饱满,腹直肌分离度完美,体脂率极低……
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舒菀甚至忘了呼吸。
纪砚深垂头,看着她。
她刚出浴,脸上是蒸腾出的粉色。
皮肤白皙,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几缕贴着精致的锁骨。
那双总是清冷理智的眼睛。
此刻瞪得溜圆,写满了震惊和无措。
他顺着她的脖颈往下……
那条本就裹得不怎么牢靠的浴巾。
已经下滑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
“纪太太。”
他叫她。
“我的身材,符合你的专业审美吗?”
他的声音,因为刚运动过。
带着一丝沙哑的性感,敲在舒菀的耳膜上。
“……”
舒菀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脖子,耳朵。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变烫。
纪砚深看着她这副快要熟透的样子。
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
越过她的肩膀,从她身后的衣架上。
取下了一件男士的黑色丝质睡袍。
然后,他转身,迈开长腿,走进了浴室。
全程,没有再看她一眼。
直到浴室的门关上,传来哗哗的水声。
舒菀才像重新活过来一样,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她低头。
浴巾已经摇摇欲坠。
舒菀一把抓紧浴巾。
她飞快地从衣架上扯下那件早就看好的睡裙。
以最快的速度套在身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大型社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