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太太？”
蒋正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丝扭曲的讥笑。
“海城姓纪的多了去了，你随便拉一个出来就想吓唬我蒋正宏？”
他有恃无恐。
在他眼里，这不过是舒菀找来的一个托，虚张声势罢了。
周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即将被宣判的死囚。
他一字一顿地补充道：“纪氏集团，纪砚深先生的太太。”
“纪、氏、集、团。”
这四个字，像四记重锤，狠狠砸在蒋正宏的心上。
他脸上的讥笑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海城只有一个纪氏集团。
也只有一个，纪砚深。
那是真正站在金字塔尖，能搅动海城风云的人物。
他的小公司在纪氏集团面前，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怎么可能……
舒菀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怎么会是纪砚深的太太？！
蒋正宏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
旁边的王美芬和蒋晴还没反应过来，王美芬依旧捂着脸，尖声叫骂：“什么纪先生李先生的！老公！你快叫律师来！我要告她！告到她倾家荡产！”
“闭嘴！”
蒋正宏猛地回头，冲着自己的老婆发出一声惊恐的怒吼。
那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就在这时，蒋正宏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是他们公司最大的合作方，也是他前两天才舔着脸请人家吃过饭的王总。
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王、王总……”
“蒋正宏！我操你妈！”
电话那头传来王总气急败坏的咆哮，“你他妈得罪谁了？纪氏集团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要全面终止跟我们公司的合作！还要我立刻跟你划清界限！你是不是想死？想死别拉着我！”
电话被狠狠挂断。
蒋正宏还没从这个噩耗中回过神，手机又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银行催缴贷款的电话。
下游供应商要求立刻结清货款的电话。
公司财务总监报告股价开始断崖式下跌的电话……
每一个电话，都是一柄重锤，将他最后的侥斥和尊严，砸得粉碎。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蒋正宏双腿一软，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终于明白，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纪砚深，真的要动他。
而且，只需要动一动手指。
他终于用一种带着无尽恐惧的眼神，重新看向那个始终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异常平静的年轻女孩。
原来，她才是那尊真正的，惹不起的大佛。
整个询问室里，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王美芬的哭嚎声停了，蒋晴脸上的怨毒和嚣张也变成了无法理解的惊恐。
陈斌更是吓得缩到了墙角，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消失。
他到底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舒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纪太太。
这个她被迫接受的身份，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了它所附带的，那种简单粗暴、足以碾压一切的能量。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依附于人的菟丝花。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这种能量确实解决了她所有的麻烦。
“蒋董事长。”
周岩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
“现在，请您做出选择。”
蒋正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周岩，又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舒菀。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噗通”一声。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中年男人，双膝一软，直直地跪在了舒菀面前的地板上。
“舒小姐……不，纪太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教女无方！”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都怪我！是我混蛋！我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蒋家一条生路吧！”
王美芬和蒋晴都看傻了。
她们何曾见过自己的丈夫、父亲如此卑微屈辱的模样。
蒋正宏见舒菀不说话，急得满头大汗，回头冲着还呆愣着的妻女怒吼。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跪下！给纪太太道歉！”
王美芬浑身一哆嗦，再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和屈辱，拉着已经吓傻的蒋晴，一起跪了下来。
“纪太太，对不起，是阿姨不对，阿姨给你道歉！”
“舒菀……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蒋晴哭得涕泗横流，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舒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家三口，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她侧开身子，避开了他们的跪拜。
“我不需要你们的道歉。”
她转向办案的民警。
“警察同志，我的诉求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至于其他的，与我无关。”
说完，她便不再看那狼狈不堪的一家人，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周岩立刻跟了上去，临走前，他对着还愣在原地的民警说了一句。
“我们纪总的意思是，一切依法处理，公正公开。纪氏的法务部会全程跟进。”
说完，他便快步追上舒菀，为她拉开了询问室的门。
警察局外，夜风微凉。
周岩打开宾利车的后备箱，动作熟练地将舒菀那辆蓝色小电驴折叠好抬了进去。
那画面，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内很安静，舒菀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
【纪砚深：解决了？】
她沉默了几秒，指尖敲下一行字。
【舒菀：嗯，谢谢。】
消息几乎是秒回。
【纪砚深：纪太太的事，就是我的事。】
紧接着，又是一条。
【纪砚深：算上酒店那次，这是我第二次救你。】
舒菀的心跳漏了一拍。
手机屏幕上，对方的消息还在输入中。
最后，定格成一个让她脸颊发烫的问题。
【纪砚深：你打算怎么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