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望去,左脚不知何时已套上那只绣鞋。鞋头冰冷如霜,鞋跟却灼热似火。桂花的香气顺着血脉直往上涌,甜得发苦,苦得令我作呕。倒计时的滴答声在血管中回响,07:00:00,07:00:00,仿佛有人将钟摆深塞入血脉之中。
我伸手去脱那绣鞋,指尖刚触到鞋跟,一根红线便从鞋口悄然钻出,轻轻缠绕住食指,宛如一枚温柔的戒指。红线暗金,与嫁衣上的绣线同色。我用力一扯,线断,断口处渗出细小的血珠,血珠落地,在青砖上瞬间消失,不留丝毫痕迹。倒计时的滴答声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唯有自己的呼吸,在黑暗中起伏,宛如一条被拉长的影子。
我抬头,铜镜静立于墙角,镜面蒙尘,却在尘埃深处映出我的背影。左脚着红绣鞋,右脚仅着白袜,仿佛被人强行拽入一场未完成的婚礼。镜中的我缓缓转身,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与当下神情截然不符的微笑。下一秒,镜面泛起涟漪,倒计时的数字再度浮现:06:59:59。桂花的香气愈发浓郁,如同整棵树都被塞进了这间老宅。
我转身冲向大门,却听见密室的门锁轻轻转动,咔哒一声,仿佛有人在内部将门反锁。钥匙在我掌心烫得发红,齿痕间,那根红线再次悄悄探出头来,宛如一条苏醒的蛇,轻轻摇曳,指向密室的方向。我紧握钥匙,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遗物已被取到手,异象已然开启,七日的倒计时,就此开始。
2 异象
我站在前厅中央,心跳得厉害。四周一片死寂,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绣鞋紧紧地裹着我的脚踝,那红线像是有生命一般,死死地缠绕着我,仿佛在提醒我,我已经无法逃脱。
我试图平静下来,但那股混合着桂花香和铁锈味的气味,像是从地狱里飘来的,让我头晕目眩。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但那股味道却如同有形之物,紧紧地掐住我的喉咙,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丝微弱的光线从走廊的尽头透了过来。那光亮微微颤抖,像是在黑暗中挣扎着要熄灭的烛火。我瞪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随着我的目光逐渐适应了黑暗,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中。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古老的画像,画中的人物个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脊梁。
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却又充满了阻力。随着我的靠近,那光亮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一盏红灯笼,孤零零地挂在走廊的尽头。灯笼上用粗犷的字体写着一个“宴”字,墨迹未干,像是刚刚才被人挂上去。
我站在灯笼下,抬头仰望着它。那“宴”字像是有着某种魔力,紧紧地吸引着我的目光。突然,一阵风吹过,灯笼微微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心脏猛地一缩。
紧接着,一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我的脑海——这盏灯笼是刚刚才出现的,而在这个陌生而又诡异的老宅中,它似乎在无声地召唤着我,引领我前往某个未知的所在。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我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轻微却又急促的铃声。那声音清脆而又尖锐,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摇晃着铜铃。我猛地回头,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在不远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