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伟,一个普通的电工,以为用勤劳和付出能换来一个安稳的家。张莉,一个虚荣的妻子,却将丈夫的血汗视为理所当然,肆意挥霍,更将娘家无底洞般的索取,重重压在他的肩上。
第一章
夏末的黄昏,天气依然闷热难耐。位于城市边缘的“安居”城中村,像一块巨大的、喧嚣的调色板,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打工者和他们五味杂陈的生活。李志伟拖着沉重的步伐,踩着吱呀作响的铁制楼梯,爬上了他位于顶楼六楼的出租屋。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发出咔哒的涩响。一股混合着油烟和劣质香精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家”的气息。他踢掉脚上沾满水泥点和灰尘的劳保鞋,那双鞋的鞋底几乎快要磨平。今天在新开发的“锦绣花园”楼盘干了一整天水电预埋,在尚未安装门窗的毛坯房里,顶着烈日和粉尘,弯腰屈背,在混凝土墙上开槽、布管,累得他腰都快直不起来。
他瞥见茶几上那个薄薄的、印着“宏远建筑”字样的白色工资袋——那是工头下午刚发到他手里的,他甚至没来得及拆开看一眼,就急着赶去另一个老小区给一户人家修理爆掉的水管,赚点外快。此刻,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份等待审判的供品。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张莉不成调子的哼歌声,是时下流行的某首网络情歌。李志伟瘫坐在那张帆布面料已经磨损、弹簧吱呀抗议的旧沙发上,后脑勺靠着椅背,闭上眼,捏着发酸的鼻梁。汗水浸湿的工服紧贴着皮肤,黏腻不堪,但他连动一下手指去解开扣子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
水声停了。卫生间的门打开,张莉裹着一条粉色的浴巾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落在她白皙的肩膀和锁骨的凹陷处。她看到沙发上的李志伟和茶几上的工资袋,眼睛不易察觉地亮了一瞬,但随即被惯有的嫌弃覆盖。
“回来了?一身汗臭和灰味儿,难闻死了。赶紧去冲一下,别把沙发都弄脏了。”她一边用毛巾揉着头发,一边很自然地走到茶几旁,拿起那个工资袋,捏了捏厚度,纤细的眉毛立刻蹙了起来,“这个月不是加了三天班吗?刘工头没给你算加班费?怎么感觉比上个月还薄点?”
李志伟没睁眼,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预埋阶段,工钱就这些,按米算的,加班费下个月结账时才一起发。今天修水管那家,钱还没给,说过两天给。”
“啧,”张莉不满地咂了一下嘴,熟练地撕开工资袋的封口,将里面那叠不算厚的百元钞票抽出来,纤细的手指蘸着口水,啪啪地数了起来,嘴里不满地嘟囔,“四千八……刨除房租一千二,水电煤气算两百,吃饭……这够干什么的?我看中那件秋装外套都六百多……”
数完钱,她极其自然地把钱攥在自己手里,走到那个带镜子的简易梳妆台前——那是她刚搬进来时非要买的,说女人不能没有梳妆台,花了他近两千块。她开始往脸上拍打着护肤品,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子,大多是她从各种网红那里种草买的,价格不菲。
李志伟睁开眼,看着镜子里她那张精心保养的脸,没说话。这一年零三个月的婚姻,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模式。他的工资,从来都是“上交”,然后张莉会像施舍一样,给他三五百块作为一周的饭钱和零用。美其名曰“男人有钱就变坏,我这是为你好,帮你管着家,攒钱以后买房子”。起初他还觉得是媳妇会过日子,后来才慢慢品出味儿来,这钱,基本都流向了两个方向:她自己的消费和她那个无底洞般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