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脚步轻快，似乎心情很好，完全没意识到身后有一双痛苦而愤怒的眼睛。她进了一家看起来颇有格调的咖啡馆。李志伟隔着明亮的玻璃窗，看到角落里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男人站了起来，笑着朝张莉招手。
那个男人！李志伟瞳孔猛地一缩。他想起来了！是张莉的初恋男友，叫赵峰！以前刚结婚时，一次大扫除，他无意中翻到张莉一本旧相册，里面有不少她和这个男人的亲密合影，张莉当时还略带感慨和炫耀地提过几句，说人家是她的初恋，大学同学，后来去了南方发展，听说混得风生水起。言语间颇有些“当年要不是如何，现在或许就如何”的意味。后来那本相册就不见了踪影。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见张莉笑靥如花地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了赵峰对面。赵峰伸手，极其自然地帮她理了一下耳边并不存在的乱发，动作亲昵而熟练。张莉不但没有躲闪，反而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两人言谈甚欢，赵峰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张莉掩嘴发出娇笑声，那是李志伟很久很久都没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带着崇拜和愉悦的笑容。
李志伟只觉得浑身血液“嗡”地一下全部冲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渗出血丝，但那点疼痛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撕裂般的剧痛。他像一尊被冻结的石像，僵立在咖啡馆外喧嚣的街头，灵魂却仿佛抽离而出，冰冷地俯视着玻璃窗内那对旁若无人的男女。
他们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喝完咖啡，赵峰潇洒地招手买单，然后两人又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李志伟立刻缩身躲进旁边一条昏暗的小巷。
他看到赵峰很自然地伸出手，搂住了张莉的腰肢，手掌甚至不安分地向下滑了几分。张莉只是娇嗔地扭了一下身子，轻轻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却没有真正推开，反而顺势靠得更近。两人像连体婴一样，相拥着走向路边停着的那辆白色SUV——正是昨晚那辆。
车子没有立刻开走。李志伟死死盯着那辆车。虽然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但车子停在那里，却开始了一种极其轻微却规律的晃动……
轰！李志伟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愤怒、羞辱、恶心……种种极致的情绪最终汇成了一片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毁灭欲。他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一种可怕的、近乎残忍的平静笼罩了他。
他拿出自己那部屏幕已经碎裂、用了四五年的老旧智能手机，颤抖着手，调到录像模式，对准了那辆正在轻微晃动的汽车。距离有点远，光线昏暗，录像效果很模糊，车牌号勉强能辨认，那两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以及他们上车前搂抱的亲昵样子，足以成为铁证！
他录了短短一分钟，像收集致命罪证一样，小心翼翼地保存好。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那条弥漫着咖啡香和罪恶气息的街道。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显得决绝而冰冷，仿佛与过去那个忍气吞声的李志伟彻底割裂。
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急着要那十八万八，不是为了她弟弟，或者不全是，更是为了能毫无负担地、甚至带着“嫁妆”去投向旧情人的怀抱？甚至可能……根本就是赵峰在后面撺掇？想最后再榨干他这个冤大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