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眼睛真像你年轻的时候。”她对着丈夫林建国说,眼泪掉下来,但看我的眼神,总隔着一层什么。 林建国点点头,语气沉稳带着一丝歉意:“孩子,委屈你了。回来就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家?我看着这大得能让我迷路的房子,只觉得陌生和冰冷。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一个女孩穿着精致的丝绸裙子,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然跑下来,亲昵地挽住苏文秀的胳膊:“妈妈,这就是姐姐吗?” 她看向我,眼睛很大,很亮,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好奇。她很漂亮,像橱窗里精心打扮的洋娃娃。她就是林薇薇,那个占据了我人生十八年的假千金。 “姐姐,欢迎回家。”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真好。” 她表现得完美无缺。但就在她靠近的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警惕和厌恶。 苏文秀立刻被她吸引了过去,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还是薇薇懂事。以后你要多帮帮姐姐,她刚来,什么都不懂。” “放心吧妈妈,我会的。”林薇薇甜甜地笑。 我的房间被安排在林薇薇的隔壁。很大,很漂亮,带着独立的卫生间。衣柜里塞满了新衣服,标签都没拆。但这一切都像是酒店套房,没有一丝烟火气。 晚上吃饭的时候,长条餐桌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我拿着沉甸甸的银筷子,有点无所适从。 林薇薇姿态优雅地喝着汤,轻声细语地讲着她在贵族学校的趣事,逗得父母轻笑。他们是那么自然,那么和谐,我像个突然闯入的局外人,格格不入。 “姐姐,你以前没吃过龙虾吧?要这样剥。”她突然转向我,拿起一只龙虾,熟练地演示起来,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和一丝优越感。 林建国皱了下眉。苏文秀立刻打圆场:“薇薇也是好心。小晚啊,慢慢学,不急。” 那顿饭,我吃得味同嚼蜡。我知道,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家里,我才是那个最“寒酸”的人。 深夜,我听到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和苏文秀温柔的安慰:“别哭,薇薇,你永远是妈妈的宝贝女儿,谁也代替不了……” 我坐在陌生的床上,抱着我的旧帆布包。里面那张清华的录取通知书,是唯一能证明我是林晚的东西。 朱门很好,金碧辉煌。 但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吗? 战争,才刚刚开始。而我,别无选择,只能应战。03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往下过,像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淤泥里。
我开始学着适应这个家。学着用那些亮晃晃的、能照出我无措脸的刀叉,学着分辨不同场合该穿的不同衣服,学着在佣人看似恭敬实则打量的目光里挺直脊背。
但我学得越快,林薇薇眼里的那层冰就越厚。
她不再像第一天那样假装亲热了,而是换了一种更“高级”的方式。
吃早饭时,她会状似无意地对苏文秀说:“妈妈,你看姐姐皮肤有点干,我那里有瓶没开封的La Mer面霜,拿来给姐姐用吧?反正我还有很多。”
苏文秀就会欣慰地笑:“还是薇薇想得周到。小晚,你看妹妹对你多好。”
那瓶面霜我后来偷偷查了价格,是我养父母家好几个月的菜钱。我没用,把它原封不动地放在梳妆台上,像个展览品,时刻提醒着我与这里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