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了申请，整理了材料，寄了出去。那是我唯一的指望。
一天下午，我打完一份短暂的暑期工回来，浑身汗津津的。后天就是奖学金面试的日子，我心情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推开衣帽间的门，我愣住了。
地上扔着我明天打算穿去面试的衣服——那是我最好的一套，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一条黑色的半身裙。是我用去年攒下的奖学金买的，只在重要场合穿。
但现在，那件白衬衫上，泼满了大片大片的、五颜六色的颜料！红的、蓝的、绿的，黏糊糊地糊在一起，彻底毁了。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又猛地冲上头顶。
我冲出去，抓住一个正在打扫的佣人：“谁进过我房间？谁动了我的衣服？”
佣人吓得一哆嗦，眼神躲闪：“我……我不知道……下午只有薇薇小姐过来找过您，看您不在，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林薇薇！
我攥着那件被毁掉的衬衫，手指因为用力而发抖。这套衣服花了我将近五百块，是我打了整整一个暑假的工才攒下的！更重要的是，后天就要面试，我根本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再去买一套新的！
她这是要断我的路！
我拿着脏得不成样子的衬衫，直接下楼。林薇薇正窝在沙发里，抱着iPad看综艺，笑得花枝乱颤。苏文秀在旁边给她剥葡萄。
“林薇薇！”我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她抬起头，看到我手里的衬衫，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呀！姐姐，你的衣服怎么成这样了？好可惜啊。”
“是你干的。”我不是在问她，是在陈述。
“姐姐，你怎么能冤枉我？”她立刻放下iPad，眼圈说红就红，“我下午是去找你借笔记，看你不在就出来了。我碰你衣服干嘛？也许……也许是不小心被哪个粗手粗脚的佣人弄脏了，怕挨骂就偷偷放回去了吧？”
苏文秀皱起眉，看了看我手里的衬衫，又看了看林薇薇：“好了小晚，一件衣服而已，脏了就扔了，妈妈明天带你去买新的。何必为这点小事吼妹妹？”
“这不是小事！”我提高声音，把衬衫举到她面前，“这是我后天要去参加奖学金面试的衣服！是我自己打工挣钱买的！没了它，我可能就去不了面试，就拿不到奖学金！”
苏文秀被我的激动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以为然：“奖学金？咱们家还需要那点奖学金吗？你的学费家里会出的。”
“我不要！”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你们的钱。我只要我自己的衣服，和我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我转向林薇薇，她正躲在苏文秀身后，对我露出一个只有我能看到的、得意的笑。
怒火在我心里烧，但越烧，我反而越冷静。
我知道，哭闹没用，指责没用。在这个家里，眼泪是林薇薇的武器，不是我的。
我拿着衬衫，转身就走。
“小晚，你去哪儿？”苏文秀在身后问。
我没回头，扔下一句话：“去找能把它洗干净的人。”
06
我拿着衬衫，没有去找干洗店。那种油性颜料，干了基本就废了。
我直接去了小区门口那家最大的超市，找到了卖纺织颜料和画材的区域。我仔细对比着衬衫上颜料的颜色，买了一小支最基础的大白色丙烯颜料，又买了一把最便宜的小号板刷。一共花了十八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