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的马蹄声，早已被抛在身后。
一行人策马狂奔了两个时辰，彻底脱离了太原府的追击范围。
夜风更冷，吹在身上。
长孙无垢的身子在林玄宸怀里轻轻发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何曾受过这等颠簸之苦，全靠一股意志力在硬撑。
林玄宸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虚弱，她几乎要从马背上滑下去。
他勒住赤兔马，抬手示意。
身后的七十二骑齐刷刷停下。
林玄宸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他转身，向仍僵在马背上的长孙无垢伸出手。
长孙无垢看着那只手，上面甚至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她没有动。
林玄宸也不催促，手臂一伸，直接环住她的腰，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长孙无垢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双脚落地时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襟，鼻腔里全是那股浓烈又霸道的雄性气息。
她的心跳得厉害，脸颊发烫。
“在此地休整片刻。”
林玄宸松开她，声音平淡，仿佛刚才的接触无足轻重。
他走到一旁，闭上双眼，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和脑海中传来的声音。
【叮！】
【检测到宿主完成隐藏任务：血洗唐国公府，暂报林家灭门血仇。】
【任务评价：S级！干净利落，杀人放火，扬长而去，完美诠释了复仇的美学！】
【任务奖励发放：神级抽奖机会一次！】
林玄宸的意识沉入一片虚无的空间。
一个巨大的轮盘在他面前缓缓浮现。
“开始抽奖。”
林玄宸心念一动。
轮盘疯狂旋转起来，金光大盛，快到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许久，轮盘的速度慢了下来。
指针在一个个名字上划过，最后，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稳稳地停在了一个格子上。
【恭喜宿主，抽中绝世猛将——十三太保，李存孝！】
【人物面板：李存孝（王不过项，将不过李）】
【专属兵种：五千飞虎骑兵（已投放至指定地点）】
【专属武器：禹王槊，毕燕挝】
【坐骑：火焰驹】
【叮！检测到宿主获得班底，势力雏形已现，开启新手大礼包！】
【奖励地盘：冀州，平原郡，鹿角关！】
【提示：李存孝与五千飞虎骑兵已在鹿角关等候主公大驾。】
一连串的提示音，让林玄宸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李存孝！
还有五千精锐骑兵！
更有一座现成的关隘作为根基！
林玄宸睁开双眼，之前因屠戮而积攒的戾气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
“出发。”
他言简意赅。
“目标，冀州，平原郡。”
九黎七十二将没有任何疑问，翻身上马，准备听从新的指令。
长孙无垢被一个九黎战士扶上另一匹马，她不解地看着林玄宸。
冀州？
他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
一行人再次启程，马蹄踏碎了荒野的寂静。
……
两天后。
一座雄伟的关隘，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关城依山而建，墙体高耸，通体由青黑色的巨石垒砌而成，在晨光下透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
城楼上，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风招展。
那便是鹿角关。
长孙无垢看着这座雄关，心里愈发困惑。
此地乃军事要地，戒备森严，他们这一行来历不明的人，如何能通过？
正想着，前方鹿角关沉重的铁木大门，竟在一阵“嘎吱”声中，缓缓打开了。
一骑白马，从城门洞中奔出。
马上之人，身着银亮铠甲，手持一杆长槊，面容英武，气度不凡。
他独自一人，却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那人来到林玄宸马前三丈处，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
“末将李存孝，恭迎主公！”
长孙无垢的脑子嗡的一声。
主公？
这个威武不凡的将军，称呼那个魔头为主公？
这鹿角关，是他的地盘？
林玄宸翻身下马，伸手将李存孝扶起。
“存孝辛苦。”
“为主公效力，万死不辞！”
两人并肩，朝着城门走去。
长孙无垢和九黎众将跟在后面，一同进入了这座雄关。
关内的景象，让她彻底失语。
宽阔的校场上，一个巨大的军阵，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黑色的甲胄，黑色的披风，士兵的护肩上，是狰狞的墨色虎头雕刻。
五千名士兵，沉默地站立着，像五千尊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雕塑。
那股凝练如山的杀气，扑面而来，比李家最精锐的府兵，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长孙无垢甚至觉得，就算是号称大隋最强的骁果卫，在这支军队面前，也有些不够看。
她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若是这支军队出现在太原城下……
李家，挡得住吗？
“恭迎主公！”
李存孝振臂一呼。
“恭迎主公！！”
五千飞虎骑兵齐刷刷单膝跪地，甲叶碰撞的声音汇成一股钢铁的洪流，震得人耳膜生疼。
林玄宸抬了抬手。
“免礼。”
五千人又齐刷刷地站起，动作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林玄宸办完这一切，才转过身，看着还在发呆的长孙无垢。
他平静地问。
“现在，你可以选了。”
“是留下来，还是拿着盘缠自己走？”
长孙无垢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走？
她能走到哪里去。
回太原李家？
李世民或许还念着旧情，可李渊呢？
他不会杀了自己，但会让她比死还难受。
她会成为李家最大的耻辱，一个活着的笑柄，被囚禁在某个阴冷的后院里，了此残生。
回长孙家？
她更不敢想。
她的家族，在五姓七望中一向以审时度势著称。
为了平息李渊的雷霆之怒，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打包捆好，送到李渊面前，任其处置。
家族的利益面前，一个女儿的清白与性命，轻如鸿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沾染了血污和尘土的裙子。
她被这个男人从火场里抱出来，被他圈在怀里，骑着马冲破了千军万马。
这一切，早就传遍了太原。
她长孙无垢，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不洁之人。
所谓的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她抬起头，迎上林玄宸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嘲讽，没有逼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留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决绝。
林玄宸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他对着身边一个九黎将士吩咐道：“带她去后院厢房，备好热水和干净衣物，不要怠慢。”
“喏！”
长孙无垢跟着那名身材魁梧的将士，向关隘的后宅走去。
她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男人已经转身，正与那位名叫李存孝的猛将并肩而立，五千铁甲组成的黑色海洋在他们面前静默。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长孙无垢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几天前，她还是太原城里人人艳羡的贵女，是天之骄子李世民的未婚妻。
几天后，她却成了家族仇敌的阶下囚，寄人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