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太守府。
孟海公的儿子孟义，早就搂着新纳的小妾，沉沉睡去。
巡夜？
不存在的。
在他看来，林玄宸现在就是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自保都难，哪还有胆子来招惹渤海城。
他睡得很香，梦里，他已经跟着父亲，接管了平原郡，还得到了李家的封赏。
子时。
渤海城外，一片死寂。
李存孝的身影，如同鬼魅，出现在城墙下的阴影里。
他对着身后的士兵，做了个手势。
一千名飞虎骑兵，悄无声息地摸上前来。
另外一千人，则在远处待命，只等城门一开，便发起冲锋。
“嗖！嗖！嗖！”
数十只绑着绳索的铁爪钩，被精准地甩上城头，死死地扣住了墙垛。
士兵们口中衔着短刀，如同猿猴一般，顺着绳索向上攀爬。
动作轻盈，落地无声。
城墙上的守军，还在睡梦中，就被抹了脖子。
鲜血，染红了冰冷的石砖。
推进，异常顺利。
一队飞虎兵，已经摸到了城门楼的下方。
只要控制住这里，绞断吊起城门的铁索，大事便成了一半。
“噗通。”
一个守军的尸体，不小心被碰倒，发出一声闷响。
一个正起夜的渤海军官，听见了动静。
“谁？”
他提着裤子，歪歪扭扭地走过来。
迎接他的，是一把从黑暗中刺出的短刃。
但他临死前，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敌……敌袭！”
这一声，划破了渤海城的宁静。
李存孝面色一沉。
“被发现了！”
“不用藏了，给老子杀！”
他不再掩饰，抽出背后的双板斧，一声怒吼。
“杀！”
一千名飞虎骑兵，如同被放出牢笼的猛虎，朝着城门楼发起了冲锋。
城墙上，瞬间乱作一团。
惊醒的守军，睡眼惺忪地拿起兵器，还没看清敌人，就被砍翻在地。
李存孝一马当先，双斧轮开，卷起一阵血肉风暴。
挡在他面前的守军，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城门楼的激战，惊醒了整座城池。
孟义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匆忙套上甲胄。
当他冲上城墙时，看到的是一地尸体。
他手下的士兵，被一群黑衣人杀得节节败退。
“废物！一群废物！”
他气得破口大骂。
“给我顶住！弓箭手！放箭！把他们射成刺猬！”
混乱中，他总算看清，攻城的敌人，数量并不多，最多千余人。
“就这么点人，也敢来我渤海城送死？”
他的怒火，化作了残忍的狞笑。
就在这时，在乱军之中，李存孝也注意到了那个穿着华丽甲胄，被一群亲卫护在中间，正大声叫嚣的瘦猴青年。
一看就是个管事的。
擒贼先擒王。
李存孝舔了舔嘴唇，双斧之上，血珠滴落。
他舍弃了身边的杂兵，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孟义的方向，笔直地冲杀了过去。
孟义身边的亲卫，都是孟家的死忠，见状纷纷举刀上前，想要拦住这个杀神。
可他们面对的，是李存孝。
李存孝脚下不停，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将手中的双斧，随手往前一挥。
斧刃划过，带起一道血色的弧线。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亲卫，身体从中间断开，上半截还在往前飞，下半截已经瘫软在地。
内脏和鲜血，糊了后面人一脸。
孟义的胆子，被这一斧子彻底劈碎了。
他手里的宝剑，是花大价钱从中原买来的百炼钢剑，此刻却抖得像根面条。
“你……你别过来！”
他色厉内荏地尖叫着，声音都变了调。
李存孝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三两步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巨大的阴影，将孟义完全笼罩。
孟义脑子一热，闭着眼，胡乱地将手里的剑往前刺去。
“我跟你拼了！”
李存孝连躲都懒得躲。
他任由那剑尖刺向自己的胸口。
“叮”的一声脆响。
百炼钢剑的剑尖，在接触到李存孝护心镜的刹那，应声而断。
孟义呆住了。
他看着手里只剩半截的剑柄，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怪物？
李存孝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他抬起右手的板斧，对着孟义的脑袋，就那么直直地劈了下去。
孟义的脑袋，连同他那顶华丽的头盔，被劈成了两半。
那具无头的身体，还直挺挺地站了两秒，才软软地倒了下去。
城墙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渤海军的士兵，看着自家少主公的惨状，手里的兵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主心骨没了。
还打个屁啊。
“降者不杀！”
李存孝将斧头上的血污在孟义的衣服上擦了擦，声音传遍了整个城头。
“扑通，扑通。”
投降的声音，此起彼伏。
只有少数孟家的死忠，还想负隅顽抗，结果被一拥而上的飞虎骑兵剁成了肉泥。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快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李存孝拎着双斧，走到城门楼的绞盘处。
他没用刀砍，而是用手抓住粗大的铁索，双臂肌肉坟起。
“喝！”
一声爆喝。
那几根吊着千斤闸门的铁索，竟被他硬生生给拉断了。
“轰隆——”
渤海城的吊桥，重重地砸了下来。
城外等候的另一千飞虎骑兵，发出一阵欢呼，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入了城中。
“打扫战场！”
李存孝下达了命令。
“把尸体都堆到城门口，血多洒一点，把这儿弄得乱七八糟的，像是刚打完一场血战。”
他补充了一句：“别让人看出来，咱们赢得太轻松。”
一个亲兵领命而去。
“另外，找几个机灵的，立刻快马出城，去给孟海公报信。”
李存孝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符合他猛将形象的狡黠。
“就说渤海城遭袭，城内大乱，少主公孟义，生死不明，让他赶紧回来救驾！”
……
平原郡外，孟海公的大营。
孟海公刚刚用完早饭，正准备下令，对鹿角关发起总攻。
他已经等不及要拿下平原郡，去李家邀功了。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帐。
“报——”
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太守，不好了！”
孟海公眉头一皱：“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渤海城……渤海城被偷袭了！”
孟海公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他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
“林玄宸的主力，不是都在鹿角关吗？他拿什么偷袭我的渤海城？”
“是……是一支骑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昨夜突然攻城，城中大乱，少主公他……他……”
斥候吓得说不出话来。
孟海公的心，沉到了谷底。
渤海城是他经营多年的老巢，更重要的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孟义还在城里。
“不可能，这一定是林玄宸的诡计！”
孟啖鬼在一旁叫嚷道：“大哥，他这是想骗我们退兵！我们一退，就中了他的计了！”
孟海公何尝不知道有这个可能。
可万一呢。
万一渤海城真的丢了，儿子真的出事了，那他打下平原郡又有什么意义。
关心则乱。
“撤军！”
孟海公几乎是吼出来的。
“全军立刻拔营，火速回援渤海城！”
“大哥，三思啊！”孟啖鬼还想再劝。
“滚！”
孟海公一脚踹在他身上，“谁敢再多说一个字，军法处置！”
将令下达，四万渤海军虽然满腹怨言，但也只能匆匆收拾行装，掉头回撤。
来时气势汹汹，去时狼狈不堪。
……
鹿角关城楼上。
林玄宸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
“他们撤了。”
房玄龄摇着蒲扇，脸上是智珠在握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
“主公，可以追击了。”
林玄宸点了点头。
“传我将令！”
“飞虎骑兵，新兵营，全军出击！”
鹿角关的大门，轰然敞开。
早已准备多时的周军，如同开闸的猛虎，冲了出去。
正在撤退的渤海军，没想到周军敢主动出城追击，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殿后的部队，瞬间就被冲垮。
飞虎骑兵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在渤海军的队伍里来回穿插，肆意收割着人头。
新兵营的士兵们，跟在后面，虽然动作还有些生涩，但在老兵的带领下，也在奋力砍杀，将平日里训练的东西，用在真实的战场上。
孟海公看着后面乱成一团的队伍，心急如焚，却不敢停下恋战。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渤海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