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用金钱和权力带来的虚幻安全感,去填补胸腔里那块因不安和莫名空虚而扩大的黑洞。
然而,真相的毒刺,早已埋下。
转折发生在一个深夜。一次极意外的、因外部网络波动引发的系统深层自检维护中。
一段本该被彻底抹除、标记为“废弃冗余”的底层原始日志,因为一个阴差阳错的临时端口冲突和我的新权限自动触发的高级诊断协议,竟短暂地回流到了我的主控终端界面。
那不是平滑优雅的算法代码,而是一串串异常粗糙、剧烈波动的生物电信号原始反馈记录。
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虚拟模型算法库。这些信号充满了痛苦、恐惧、绝望、麻木…它们剧烈地颤抖、尖啸、然后又骤然压抑,像是活生生的意识被扔进极致的痛苦炼狱时发出的、最原始而无助的嘶嚎,却被冰冷的数据过滤器强行降噪、扭曲、标准化。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我的脊椎急速爬升,头皮阵阵发麻。
凭借新获得的高级权限和一种被强烈不祥预感驱动的、近乎偏执的直觉,我开始秘密地追踪这异常数据的源头。
过程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摸索,绕过一个又一个精心伪装的数据节点,破解一层比一层更阴毒、更致命的逻辑防火墙和伪装程序。眼前的代码世界开始褪去那层华丽诱人的表皮,逐渐露出下方狰狞的、泵动着黑色血液的血管和腐烂的肌肉。
我看到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完美的情感模拟算法!
每一个让用户沉醉不已的虚拟情人,每一个“魅影”,其最核心的驱动,都是一个活生生的、被囚禁在寰宇科技最深地下层,代号为“伊甸园农场”的设施里的真实女人!
她们被称为“载体”。颈部被植入特制的生物电调节芯片,强大的微电流直接作用于神经中枢, systematically(系统性地)摧毁其自主意识,同时极度敏感化并扭曲其感官神经。
用户的每一次爱抚、每一次亲吻、每一次倾诉、甚至每一次虚拟的暴力或羞辱指令,都会通过神经交互链接,被系统转化为精准的电流惩罚或扭曲的感官刺激,施加在这些真实的、无法反抗的肉体上。
用户所沉迷的、所感动的、所欲望的,不过是这些“载体”在持续的电击与感官扭曲折磨下,被强制训练出的、条件反射般的生理“回应”!
巨大的恶心和物理性的反胃感瞬间攫住了我。我冲进办公室附带的独立卫生间,对着智能马桶剧烈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眼泪生理性地溢出眼眶。
我想起庆功宴上那些股东轻描淡写的话。“电耗”、“饲养成本”、“下一批货”……原来每一个词,都沾着活生生的人的血泪和绝望。
我必须知道,“玄女”是谁。那个我亲手创造的、调整了无数遍感知模型,如今公司最赚钱、最受欢迎的“产品”,她背后那个正在承受无尽苦难的女人,到底是谁。
那枚最高权限的密钥,此刻握在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的掌心,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