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被一阵尖锐的头痛刺穿的，像有根烧红的铁钎从太阳穴狠狠扎进去，搅动着脑髓。耳鸣声嗡鸣不断，盖过了其他一切声响，只剩下一种身体被彻底撕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虚脱感，沉甸甸地压着每一寸骨头。
安陵容猛地睁开眼。
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头顶是洗得发白、打了两块补丁的青灰色帐子顶，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皂角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熟悉得让她心口一阵抽搐。
这不是那个金堆玉砌、却让她窒息至死的紫禁城。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环顾这间狭小、昏暗，却收拾得整洁的卧房。榆木桌子，掉了漆的妆匣，窗台上摆着个粗陶碗，里面养着几朵刚摘的野茉莉，怯生生的白。
是她在松阳县的家。选秀之前。
“嘶——”她试图撑起身，手腕处却传来被绳索反复勒磨般的剧痛，低头一看，纤细的腕子上光洁平滑，并无半点伤痕。
可那痛楚，那被冰冷鸩酒灼穿肠胃的绝望，真实得如同尚未散去。
【叮——检测到强烈灵魂执念与时空波动，符合绑定条件。】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机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安陵容浑身一僵，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检测到宿主重生节点：大周隆庆三年四月初二，距选秀入宫尚有十七日。根据灵魂潜力评估，现提供新手礼包及模式选择：【宫斗冠军辅助系统】、【宠妃攻略系统】、【白月光逆袭系统】……】
那声音报出一长串名目，每一个都像淬了毒的银针，精准地刺在她前世的痛处上。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动，不是想笑，而是某种近乎痉挛的恨意。
那些系统所许诺的康庄大道，哪一条她前世没有绞尽脑汁、耗尽尊严地去攀附过？结果呢？是甄嬛似笑非笑的施舍，是皇后冰冷利用的刀，是皇帝漫不经心的一瞥，是最终那碗灌入喉的穿肠毒药！
【……或，】机械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挑战最高难度模式：【龙傲天称霸系统】（试用版）。注：此模式需完成终极任务——登顶至尊。失败惩罚：魂飞魄散。】
龙傲天？称霸？登顶至尊？
安陵容低垂着眼，看着自己这双曾经调香制毒、也曾刺绣缝衣的手，如今却细弱苍白，只能在这方寸之地挣扎求存。一股极冷的火焰猛地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窜起，瞬间燎原，将那些恐惧、卑微、不甘烧得噼啪作响。
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气音从齿缝里丝丝缕缕地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龙傲天？”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对着自己重来一次的命运，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吐出决定，“不必了。”
“这届皇帝，”她抬起眼，眸光黑沉沉的，像浸了冰的深潭，映不出半点光，“不行。”
声音轻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换我来。”
【……模式选择确认。绑定【自定义-至尊路】。终极任务：登顶至尊。任务难度：未知。系统功能大幅受限，仅保留基础属性面板及技能等级提升辅助。请宿主……好自为之。】
机械音似乎卡壳了一瞬，最终归于沉寂，只留下一个极简的、近乎虚幻的光屏在她意识深处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