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官道渐渐荒芜，路旁的野草长得有半人高，在秋风中摇曳出沙沙的声响。林风勒住马缰，眯眼望着远处山隘处升起的炊烟。那烟柱歪歪斜斜，不似寻常村落的炊烟笔直。"有人在山口扎营。"他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猎刀的刀柄。
铁虎从马鞍上解下新打制的流星锤，铜链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管他是谁，先探个虚实。"王勇却按住他的肩膀，老兵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警惕："那烟里掺着狼粪味，是边关斥候用的传讯方式。"
众人正迟疑间，山道上突然滚下一块巨石，惊得马匹嘶鸣不已。两侧山坡上瞬间冒出数十个黑影，弓箭上弦的声音连成一片。一个身披狼皮大氅的独眼汉子站在高处，腰间悬挂的铜牌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留下马匹兵器，饶你们不死！"独眼汉子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刺耳。林风注意到他身后站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用羽扇半遮着脸，但那柄扇骨上镶嵌的翡翠，分明是江南贡品。
苏瑶突然轻咳一声，手指在药箱上敲出三长两短的暗号。林风心头一震——这是当年他们在平阳郡约定的暗语，意为"有诈"。他假装下马解鞍，实则暗中观察四周。果然发现那些"山匪"的靴底都沾着相同的红泥，这种泥土只出现在七十里外的驻军大营。
"动手！"林风突然暴喝。猎刀出鞘的瞬间，王勇的连珠箭已射落三名弓手。铁虎的流星锤呼啸着划出弧线，将那块巨石击得粉碎。混乱中，那文士打扮的人转身欲逃，却被苏瑶甩出的银针封住穴道，踉跄倒地。
独眼汉子见势不妙，吹响一支骨笛。远处顿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竟是一队披甲骑兵！铁虎骂了句粗话："他娘的，连边军都成土匪了？"林风却盯着那文士腰间的鱼袋——那是五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的信物。
骑兵转眼将众人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面如铁铸，手中马槊直指林风咽喉："大胆狂徒，敢劫朝廷命官！"林风不慌不忙掏出铜牌，阳光将"为民除害"四个字照得熠熠生辉："不知这位大人，为何与山匪同流合污？"
将领脸色骤变。此时那文士突然暴起，袖中滑出一柄淬毒的匕首直刺苏瑶。电光火石间，王勇的箭矢穿透文士手腕，带出一蓬血花。铁虎趁机掀开文士的衣领，露出锁骨处黑蝎帮的刺青。
真相终于大白。原来这伙人假扮官员勾结边军，专门劫杀过往商旅。那独眼汉子实则是退役的边军校尉，因贪墨军饷被革职后落草为寇。林风望着被捆成粽子的众人，忽然想起平阳郡那位师爷临死前的诅咒："你以为斩断一根藤蔓就能毁掉整片毒林？"
夜幕降临时，众人围着篝火休憩。王勇擦拭着长弓，忽然说道："这事还没完。"铁虎往火堆里扔了根柴火，火星噼啪炸响："管他毒林多深，咱们一根根砍过去就是。"苏瑶正在煎药，苦涩的药香弥漫在夜风中。林风望着北方漆黑的群山，第一次感到肩上的担子如此沉重。
晨光微曦时，一队官兵押解着俘虏往南而去。林风四人继续北上，马蹄踏碎薄霜，在荒原上留下一串清晰的印记。远处传来苍凉的号角声，不知是边关晨号，还是山间的野鹿鸣叫。更北的地方，隐约可见长城蜿蜒的轮廓，像一条巨龙沉睡在群山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