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得邪乎。老宅像头蹲在暗处的怪兽,黑黢黢地压着人。我攥紧手电,指节发白,光柱哆哆嗦嗦地割开眼前的浓黑。
我叫肖央儿。今儿来寻陈火旺那孙子。他不光欠我一大笔钱,更欠我一条人命。
脚下滑腻腻的,青苔混着雨水,差点把我摔个跟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臭味儿直往鼻子里钻,恶心得人想呕。
冷不丁一声笑,冰飕飕的,像刀片从后脖颈刮过去。
我猛地转身,手电光跟着打颤。“陈火旺?”
没人。只有雨珠子噼里啪啦砸在破窗上,跟催命似的。
又一声笑,这回改到左边了。
我一咬牙冲过去,手电光“唰”地劈开一间废屋。
地上有东西。
一把伞,红得扎眼,跟刚泼上去的血似的。
我当时就愣在那儿了,小时候的事儿跟潮水似的往上涌——奶奶举着鸡毛掸子吼:“屋里撑伞招鬼!短命鬼崽子!”
心跳“咚咚”撞着嗓子眼,快蹦出来了。
脚步声,离得特近。我赶紧举高手电,胳膊都在抖。
一道黑影“嗖”地从门口闪过去,快得不像活人。
“谁!”
我追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雨声反倒更响了,跟有无数人在耳边敲鼓。
手机突然“嗡”地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来,刺得人眼疼。
一条短信,未知号码发来的:“快跑。”
冷汗“唰”地就下来了,顺着脊椎沟往下淌。
手机又一震:“他来了。”
我猛地回头,走廊尽头立着个黑影,高高瘦瘦的,压根不是陈火旺。
他动了,一点声儿没有,跟飘似的。
我往后退,脚底下“哐当”踩着个东西。低头一照,是本日记本,皮面烂得不成样。
我一把抓起来塞进口袋,转身就逃。
门呢?刚才明明从这儿进来的,这会儿只剩光秃秃一堵墙。
我被困住了。
黑影越逼越近,笑声又起来了,尖得像指甲刮玻璃。“肖央儿。”他叫我名字,那声音磨得耳朵眼儿生疼。
“你是谁!”
“收债的。”他笑,“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我这才想到那本日记,口袋里跟揣了块烙铁似的。“陈火旺在哪儿?”
“死了。”黑影的声音轻飘飘的,“下一个就是你。”
他猛地扑过来,我慌里慌张带倒旁边的破椅子,卯足劲儿砸过去。“砰!”
他压根没躲,椅子直接穿过去,“哐当”撞在墙上,碎成渣。
假的?幻影?
就愣神这一秒,他那爪子已经到了眼前,一股冷风刮得我脸生疼。
突然一声吼,另一道黑影从旁边“呼”地撞过来。
“砰”的一声,俩影子滚作一团。
我趁机往后退,手电光胡乱扫着。
新来的是个男人,穿件黑外套,下手特狠,一拳就砸在瘦黑影脸上。
瘦黑影散了散,又慢慢聚起来,笑了:“林七夜,你总爱多管闲事。”
叫林七夜的男人挡在我前头,呼哧呼哧喘气:“走,从西门出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