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里的破伞与摔碎的自尊
暴雨砸在城中村的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像要把这低矮的屋子掀翻。林野攥着手里的破伞，伞骨断了两根，雨水顺着裂缝灌进来，打湿了他刚打印好的简历。
今天是他来城里找工作的第三十天，也是被拒绝的第二十三次。最后一家公司的 HR 看他简历时，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高中毕业，没经验，还敢来应聘销售？我们这里最低要求大专，你还是去工地看看吧。”
林野捏着简历的手青筋凸起，却没敢反驳。他知道，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里，他这样没学历、没背景的农村孩子，连抬头的资格都少得可怜。
回到出租屋，推开门就是一股霉味。十平米的房间里，挤着一张铁架床、一个掉漆的衣柜，还有一张缺了腿的桌子，用砖头垫着才勉强平稳。同屋的张哥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林野浑身湿透，笑着说：“又没找到工作？我早说了，你就不是吃销售这碗饭的料，跟我去工地搬砖吧，一天三百，比你跑断腿强。”
林野没说话，把湿简历放在桌上，拿起毛巾擦脸。他不是没考虑过搬砖，可他不想一辈子只靠力气吃饭。他想起临走前，母亲把攒了半年的三千块钱塞给他，说：“小野，去城里闯闯，别像妈一样，一辈子困在地里。”
雨水还在不停地下，破伞靠在墙角，像个垂头丧气的失败者。林野看着它，突然想起小时候 —— 每次下雨，母亲都会撑着一把油纸伞来接他放学，伞总是偏向他这边，母亲的肩膀却湿透了。那时他就想，以后一定要买一把最大的伞，替母亲遮风挡雨。
可现在，他连自己都遮不住。
晚上，林野饿得肚子咕咕叫，翻遍了抽屉，只找到半包过期的泡面。他烧了点热水，泡上泡面，看着升腾的热气，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掏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却又放下了 —— 他不想让母亲担心，更不想让母亲知道，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在城里过得这么狼狈。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老家邻居打来的：“小野，你妈今天去山上摘野菜，摔了一跤，腿肿了，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回来看一眼？”
林野的心一紧：“婶子，我妈怎么样了？严重吗？我现在走不开，我……”
“唉，你妈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 邻居叹了口气，“她还说，让你在城里好好工作，别惦记家里。小野，你要是有良心，就多给你妈打打电话，她一个人不容易。”
挂了电话，林野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不能给母亲更好的生活，恨自己连回家看母亲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起张哥的话，想起那些 HR 轻蔑的眼神，想起母亲肿起来的腿。或许，他真的该去工地搬砖，先赚点钱，给母亲治病，再做别的打算。
第二天一早，林野跟着张哥去了工地。工地在城郊，到处都是钢筋水泥，机器轰鸣声震得耳朵疼。张哥给他找了个师傅，教他搬水泥、扛钢筋。水泥袋很重，压得他肩膀生疼；钢筋又冷又硬，划破了他的手。才半天，林野的衣服就湿透了，手上、胳膊上全是伤口。
中午吃饭时，张哥递给他一个馒头：“怎么样？比跑销售轻松吧？虽然累点，但能拿到现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