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惊坟
我叫李三斤。这个名字是父亲给我取的,他说贱名好养活。但他自己却没活过六十岁。
2025年8月26日,星期二,暴雨如注。我撑着那把父亲用过的旧黑伞,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村后山坡。雨水在山路上汇成浑浊的溪流,冲开了表层的泥土,露出下面暗红色的黏土,像一道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爹,村里要统一迁坟了。"我对着墓碑低声说,声音被雨声打得七零八落,"说是要建什么生态公墓..."
墓碑是十年前我亲手立的,青石板材质,当时刻字花了整整两百块钱。但现在,石碑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最宽的地方能塞进一根手指。我伸手抚摸那些裂纹,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冷得不像夏天的雨,倒像是三九天的冰。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异常。
坟堆上的野草全部枯死了,焦黄萎缩,像是被烈火燎过。但以坟堆为界,一步之外的野草却青翠欲滴,在暴雨中疯长。更诡异的是,坟前那一小块地——正好是放供品的地方——泥浆不断翻涌,始终保持着一汪浑水,仿佛下面有个泉眼。
我蹲下身,手指刚触到那汪浑水,就猛地缩了回来。
水是温的。
在这冷雨里,这一小块地的水居然是温的,还带着一股铁锈似的腥气。
我胃里一阵翻腾,后退时脚下踩碎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截灰白色的骨头,像是手指骨。断面处渗着暗红色的液体,正逆着雨水向上蔓延,爬上了我的鞋帮。
"操!"我猛地踢腿,把那截邪门的骨头甩进草丛。草丛里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
我喘着粗气,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扫过坟周。然后,我看到了它们——
脚印。
就在坟堆的背阴面,一串巨大的脚印深深陷入泥地。每个足有三十厘米长,脚趾印清晰可见,但只有四根趾印,而且分布极不自然,像是被强行拉长的禽类爪印。脚印从坟后延伸出来,绕着坟堆转了三圈,最后消失在老槐树的方向。
我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这不是野兽的脚印,至少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种野兽。
当晚,我梦见父亲站在我床前。他穿着下葬时那件藏青色的棉袄,浑身湿透,水珠不断从衣角滴落,在脚下汇成一滩。
"三斤,"他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模糊不清,"别让他们动我的坟..."
我想问为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父亲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只手伸过来,惨白浮肿,指甲缝里塞满了暗红色的泥土。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脏东西...带出来了..."他断断续续地说,"...不能见光..."
我猛地惊醒,窗外暴雨依旧。手腕上一圈冰凉的触感久久不散,像是被水泡过很久的绳子勒过。枕头上,散落着几根枯黄的草茎——和坟头的一模一样。
窗外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曳,树枝刮擦着屋檐,发出类似指甲抓挠的声响。我起身关窗时,瞥见院墙角落有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藏青色的衣角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2 空棺之谜
迁坟那天,村长王德贵早早来了。他叼着旱烟袋,眼皮耷拉着,看不出情绪。
"三斤,别磨蹭了,时辰不等人。"他吐着烟圈,催促着挖机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