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甩了甩宽大的云锦袖口,仿佛要拂去什么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雨水打在他身上,被无形的气劲弹开,在那华贵的料子上连个水痕都留不下。
“行了,”他像是处理掉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声音恢复了那种轻飘飘的慵懒,“看着碍眼。拖走。”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头待宰的牲畜,充满了评估和冷酷的算计。“啧,这骨头架子,怕是伺候不了贵人。”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送去城南‘暗香阁’。告诉老鸨,一文钱不用给,白送。让她好好‘招待’,务必…物尽其用。”
暗香阁!像一道惊雷劈进脑海!那是京城最低贱、最见不得光的暗娼馆子!进去的女人,不是被活活折磨死,就是像烂泥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屈辱,我嘶声尖叫起来,声音被雨水和恐惧撕扯得破碎不堪。我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踩在肩上的那只沉重的靴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给世子当牛做马!求您开恩!求您开恩!”污泥呛进喉咙,咳得撕心裂肺。
按住我的两个护卫发出低沉的狞笑,毫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踩在肩膀上的脚如同生根的铁砧,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另一只粗糙得像砂纸一样的大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嘴!
“唔…唔唔!”窒息感瞬间袭来,所有的尖叫和乞求都被堵死在喉咙里,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冰冷的雨水疯狂地砸在脸上,灌进鼻孔和耳朵。肮脏的泥水模糊了视线,只剩下萧景琰那身刺目的云锦在视野边缘晃动,冰冷、遥远,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
完了……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轰鸣。暗香阁那不见天日的黑牢,那些模糊传闻中撕心裂肺的哭嚎…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
“带走!”一个护卫粗声喝道。
就在他们发力要把我从泥水里彻底拖起来的那一刹那——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密集如骤雨、沉闷如滚雷的蹄声,竟硬生生压过了漫天雨幕的咆哮!由远及近,速度惊人!那声音带着一种摧枯拉朽的蛮横气势,不是普通的马蹄声,更像是无数重锤狠狠地、连绵不绝地砸在人心上!
整个长街仿佛都在蹄铁下颤抖!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萧景琰脸上那种掌控一切的、猫戏老鼠似的残忍快意瞬间凝固,像是被冻住了一层冰。他猛地扭头,循着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甚至是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那几个护卫也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踩着我肩膀的脚忘了用力,捂着我的手也松了几分。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全是惊疑和猝不及防的茫然。谁会在这暴雨倾盆的时分,用如此蛮横的方式冲进这空寂的街巷?这蹄声…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铁血煞气!
蹄声逼近得极快,几乎在众人愣神的瞬间就已到了街口!暴雨如注,视线模糊,但依旧能看到一片深沉如墨的阴影,如一面移动的铁墙,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撕裂雨幕疾冲而来!
是马队!数量多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