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民,”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慵懒的尾音,却像冰冷的针,穿透哗哗的雨幕,扎进人骨头里,“也配玷污本世子的云锦?”
雨水顺着我湿透的额发往下淌,流进眼睛,又涩又痛。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膝盖陷在泥泞里,使不上力。
旁边一个护卫立刻上前一步,厚重的皂靴底重重踩在我瘦削的肩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锁骨碾进泥地里。“世子爷让你看了吗?脏了世子的眼,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他恶声恶气地喊,唾沫星子混着雨水喷在我脸上。
肩上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力道逼得我不得不重新抬起头。
萧景琰依旧弯着腰,欣赏着我脸上的泥水和指印,嘴角扯开一个凉薄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抬起脚,那华贵的靴尖,正对着我的脸。靴面上,溅上了几点刚才被我砸进泥坑时带起的污浊泥点。
“弄脏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种令人作呕的玩味,“舔干净。”
轰——
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瞬间又被冰冷的雨水浇得透心凉。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他刚才那三个字在反复回荡:舔干净……舔干净……
屈辱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尖上,滋滋作响。指甲猛地掐进掌心,陷进冰冷的污泥里,一股腥甜的锈味在口中弥漫开。
踩在我肩上的脚猛地又加了几分力,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几乎要碎裂。另一个护卫粗暴地伸手,揪住我湿透的发髻,强迫我把脸抬得更高,更近地对着那只沾了泥点的靴子。
“听见没有?世子爷赏你脸!还不快舔!”揪着头发的护卫在我耳边吼,声音震得我耳膜发疼。
雨水混合着屈辱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那只沾着污泥的靴尖在眼前晃动、放大,连同萧景琰那张写满戏谑和恶意的脸,成了我视野里唯一的、刺目的东西。
肺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泥水的腥冷。胃里翻江倒海。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肩膀的剧痛和头顶的揪扯让人无法思考,只剩下本能地挣扎。
“啧,”萧景琰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眉头微蹙,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
就是这一声,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揪着我头发的手猛地往下摁!巨大的力量不容抗拒,我的额头被硬生生撞进冰冷的泥水里,浑浊的泥浆瞬间灌进鼻子和嘴巴。窒息感和浓烈的土腥味让我本能地挣扎,试图抬起头来呼吸。
“舔!”头顶的护卫恶狠狠地低吼,手指几乎要抠进我的头皮。
冰凉的、带着土腥味的皮革触感,碰到了我的嘴唇。冰冷的,粗糙的。
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令人作呕的触感。我闭上眼,牙关死死咬在一起,尝到了唇上指甲划破的血腥味,还有泥浆里腐朽的气息。
舌尖,最终还是颤抖地、屈辱地伸了出去。
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粗糙的靴面上,那点碍眼的泥污被抹掉了。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
“哈!”头顶传来萧景琰的一声短促嗤笑。他终于抬起了脚,靴尖在我眼前晃了晃,那点泥污确实没了,光洁如新,映着他那张写满残忍快意的脸。“瞧瞧,这贱命的舌头,倒还有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