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日头亮，风不大。林笙走到台阶口，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会考虑你说的话。」她清清楚楚地说，「考虑，不等于答应。」
他点头：「我等你的考虑。」
她微微一笑，那笑没有温度，却很干净：「那你也准备好，可能的答案。」
她转身下台阶。阳光落在她肩上，裙摆在光里起伏。她走到人行道，手机响起，是苏瑾。
「出来了吗？」
「出来了。」
「要我过来接你？」
「不用。我想走一段路。」
「好。」苏瑾停顿，「别怕。」
「我不怕。」她挂断电话，步子越发稳。
背后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很压抑的急切。她没有回头。
他没有再追上来。民政局的大门在他身后，红色的字刺眼。他站在门槛内，像站在一道看不见的边界上。
号码机「滴」了一声，下一位被叫号。他转身看了一眼窗口，空着。阳光照到玻璃上，反光把他的脸切成两半，一半是多年来养成的克制，一半是今天才浮出水面的真心。
他把那张号码单捏成一团，收进西装口袋。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又停，他没有看。
林笙走在街上，风把她的发丝拂到耳后。她感觉肩膀轻了些，又像背着一捆未命名的东西。她知道故事没有结束，只是翻到了一页难写的中段。
她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支黑色签字笔。指尖一紧，又松开。她想起拇指按在纸上那一刻，心里空的地方被阳光填了一指宽。
前方是十字路口，行人灯从红变绿。她迈过去，步子没有停。
5
夜色落下来的时候，整座城市亮起一片灯火。林笙把自己关在租来的公寓里，屋子不大，家具简单，却比那栋冷清的豪宅更让她呼吸顺畅。她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反复修改方案。耳边的安静偶尔被手机振动声打断，那是顾寒深的号码。她没有接，连看都没看一眼，指尖只在键盘上按得更快。
他一共打了二十多个电话，直到凌晨，手机屏幕依旧亮着。最后一次，她忍不住划开。
「林笙。」那端传来低哑的声音，像是被压到极限。
她靠在椅背，语气平静：「顾先生，深夜打扰，是公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苦笑：「三年里，你第一次这么称呼我。」
「称呼而已，没什么不同。」她顿了顿，嗓音清冷，「离婚的事，既然你不签，那我们先冷静期吧。我会提交申请。」
「林笙。」他的声音重了些，「我说过我爱你。」
她忽然笑了，笑意锋利：「你以为这句话是解药？三年冷婚，你一句没说，现在用在民政局窗口，算什么？补救？表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吸，像被捶打的闷痛。半晌，他才低声开口：「不是表演。是我真怕了。怕失去你。」
「怕迟早的事。」她淡淡回了一句，挂断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
——
第二天一早，她去公司开会。会后，沈亦川递来一份新项目合同：「甲方点名要你来带。」
「为什么？」她意外。
「因为你在上次发布会上的方案很亮眼。」他顿了顿，看着她眼神认真，「林笙，你有能力，别把自己困在婚姻阴影里。你可以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