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提前回家,卧室传来妻子压抑的喘息。
我反锁房门,拧开厨房煤气阀,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
爆炸声响起时,我正站在便利店柜台前。
消防报告显示:唯一幸存者因“恰巧外出购物”生还。
三个月后,我在她焦黑的墓碑前放下一盒烟。
“知道吗?那晚我最恨的不是背叛。”
“是你们弄脏了我的床。”
出差提前结束这种事,我干了十年,还是头一回。原计划三天的行程,硬生生被客户临时放鸽子压缩成了一天半。手机屏幕在凌晨三点半的出租车里亮得刺眼,上面是我发出去的消息:“项目提前结束,明早到家。” 时间是昨晚十一点。没有回复。
窗外城市睡得死沉,路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拉成模糊的黄色长条。司机打了个哈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香水和隔夜汗味的混合气息。我靠在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累,骨头缝里都透着酸,但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像根细小的刺,扎在那儿,不疼,却让人坐立不安。
提前回来,林薇应该会高兴吧?毕竟她总抱怨我出差太多。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种更沉甸甸的东西压了下去。算了,到家再说。
车在老旧的单元楼下停稳。付钱,下车。凌晨的风带着一股子凉气,吹得人瞬间清醒了几分。楼道里的声控灯时好时坏,我跺了跺脚,昏黄的光线才勉强亮起,照着剥落的墙皮和楼梯扶手上厚厚的灰尘。掏出钥匙,插进自家那扇熟悉的防盗门锁孔,转动。
“咔哒。”
门开了条缝。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从主卧虚掩的门缝里,漏出一点微弱的光,还有……声音。
不是电视声。
那是一种压抑的、细碎的、像是拼命咬着嘴唇却又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在林薇身上听过的、近乎痛苦的欢愉。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手脚冰凉,唯独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钥匙串还捏在手里,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我站在玄关的黑暗里,像一尊僵硬的石像。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像无数根细密的针,穿透门缝,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钻进我的脑子。一股浓烈的腥甜味猛地冲上喉咙口,胃里翻江倒海。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走到主卧门口的。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门缝里的光线昏暗,但足以勾勒出里面那张大床上纠缠的轮廓。是我亲自挑选的床单,深蓝色,林薇说看着沉稳。现在,那上面蠕动着两个丑陋的肉虫。一个是我熟悉的、属于林薇的曲线,此刻正以一种极其陌生的、放浪的姿态扭曲着。另一个,是陌生的、属于男人的、粗壮而丑陋的背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属于情欲的甜腻气味,混杂着汗水和某种劣质香水的味道。那声音还在继续,像毒蛇吐信,丝丝缕缕,钻进我的骨头缝里。
恨?
不,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冲进去撕碎他们的冲动。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恶心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口鼻。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还有血液在太阳穴里突突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