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我,沈娇挽,清河镇著名的杀猪女。

此刻正对着我那吱呀作响的破木床发愁。

床上躺着的男人,是我刚从后山溪涧里扛回来的。

“唉……”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这“货”躺在血污泥泞下也难掩俊美,一身被刀剑划得破破烂烂也看得出价值不菲的锦衣华服。

我也不至于一时心迷鬼窍。

把这看似品相上乘,实则重伤濒危、麻烦缠身的男人扛回来。

事情得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最近北狄人闹得凶,朝廷征兵加税。连带清河镇也遭了殃,码头货船少了,杀猪的订单也大大减少。

可我这天生神力,平常起早贪黑赚钱,就为了吃饱饭。可因为我太……消耗粮食。一顿饭顶三壮汉,至今钱袋子比前天刮过毛的猪皮还干净!

今儿实在馋肉馋得心慌,就想着去后山碰碰运气,看能否套只兔子,或杀只野猪打打牙祭。

牙祭没打着,倒是差一点被血泊里的男人绊个狗啃泥。

“喂,死了没?”我用树枝捅了捅他胳膊,他微微睁眼,没有焦距。

我心下想要当没看见,可他却轻抬手指虚虚拉住我裤腿:“救、救我。”

说完又昏迷过去。

镇里屠宰场有个说法,杀猪虽是生计所迫,可要是见死不救,就要损阴德。下辈子投胎,只能当案板上的猪。

我看着他实在好看的脸,认命地丢掉树枝,撸起袖子,先扛回去再说。

主要也怕下辈子当猪!

我一只手抄过他的腋下,另一只手穿过他膝弯,腰腹发力,气沉丹田!

“起——”

一个身高八尺(目测),浑身是伤的大男人,就这么被我像扛一麻袋刚出笼的白面馒头似的,轻轻松松甩上肩头,扛回了家。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局面。

看他浑身是伤,可我连吃饭钱都没有,更别说给他请郎中。

更何况他全身刀伤,传开说不定还有杀身之祸。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干瞪眼强。

我翻箱倒柜,从墙角一个落满灰的破陶罐里,掏出以前家里人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爹就会用来煮的草药包。

里面是晒得干巴巴,奇形怪状的草根树皮。我记得爹提过,带锯齿边的叶子能止血,毛茸茸的根熬水能退热。

“都试试!有效没效,试过才知道。”我一咬牙。本着“量大管够”的原则,把几种看着“顺眼”的干草药各抓一大把,加满水,架在灶上咕嘟咕嘟地猛火熬煮。

等熬好了药,我费力地撬开他紧咬的牙关,用小木勺一点点把“救命水”往他嘴里灌。

突然,他脸色剧变,原来惨白的脸褪成死灰。那双好看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急剧收缩,充满了极致的痛苦。

“呃—噗——”

他身体猛地弓起,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古怪青草药腥味的污血从口中吐出来。一阵痉挛后,彻底昏死过去……

鲜血溅在木床上、地板上,也溅了几滴在我的粗布衣襟上。

我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难道是那药喝得不对?

我不敢再给他补喂药。平常杀猪扛货,有时会被划伤流血。我便从王屠夫家里移种了止血的青草,我去拔了回来捣烂。

摸出剪刀,贴着他的皮肉小心把全身衣料划开。当剪刀划到大腿根部时,看那凸的弧度,心口不禁一阵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