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哑得厉害,“我找到工作了,真的,就在后面那条街的便利店,很快就能拿到工资······”
他说得又急又快,带着一种慌乱的、语无伦次的祈求。
我的心像是被细针密密麻麻地扎着。
“不是因为这些。”
我打断他,硬起心肠,“宋弋阳,我们非亲非故,我不可能一直收留你。你懂吗?”
他猛地噤声。
攥着杂志边缘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没有接我手里的卡。
他转过身,沉默地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他没有回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连你也不要我。”
“你们都一样。”
说完,他拧开门把手,决绝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外面浓重的夜色里。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
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张冰冷的银行卡。
冰冷的、巨大的空虚感瞬间攫住了我。
窗外,夜沉沉压下。
他说,连你也不要我。
你们都一样。
心脏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好像……又一次,把他推回了那个冰冷的巷子里。
时间推着我往前走,不容回头。
05
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
比如,我升了职,加了薪,搬离了那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比如,后来我去了别的城市,和老同学老朋友几乎没有了联系。
比如,最近在家人的安排下,我相亲认识了一个男人。
他叫许昀 ,家世良好,性格温和。
我们相处平和,很少争吵,日子过得按部就班,顺理成章。
他会记得我喜欢的口味,会在节日准备不出错但足够用心的礼物,会在我加班时来接我。
所有人都说,阮星回,你运气真好,能找到许昀这样的结婚对象。
所以当他慎重地向我求婚时,我看着戒指上折射出的、规整的光芒,点了点头。
婚礼的筹备繁琐而忙碌。
试婚纱,定酒店,发请柬……我像个陀螺一样被推着转动,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别的。
偶尔,在试穿婚纱,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身洁白、眉眼却有些模糊的自己时,我会有一瞬间的晃神。
某些被刻意压在记忆深处的碎片会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阴暗的巷子,刺鼻的酒气,宋弋阳通红的眼眶。
“你买了我,就要负责到底。”
还有最后他离开时,那个破碎又冰冷的眼神。
心口会泛起一阵短暂而尖锐的涩意,很快又被眼前繁忙的现实压下去。
他去了哪里?过得好吗?
那个答案,其实我一直知道。
宋弋阳。
这个名字,在这三年里,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席卷了所有的视线。
地铁广告牌、商场巨幕、手机推送……无处不在。
他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巷子里任人欺凌的落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