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吐口水的瘸腿匠
“滚滚滚！臭死了！谁让你在这摆摊的？玷污老子地盘！”一个黄毛混混一脚踹翻了角落里的折叠桌，颜料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溅出浑浊的色彩。
凌皓瘸着腿，踉跄着去捡他那套快磨秃了皮的纹身机，沉默得像块石头。他那破旧的帆布包上也挨了几脚，留下肮脏的鞋印。
“妈的，一个死瘸子，画的什么玩意儿，鬼画符似的，看着就晦气！”另一个混混朝着凌皓刚完成一半的设计稿啐了口唾沫，“就你这技术，狗都不找你纹！赶紧滚出这条街！”
凌皓的手指攥紧了那冰凉的纹身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他最终还是没吭声，只是默默收拾着满地狼藉。周围的商户和行人投来或怜悯或厌恶的目光，很快又事不关己地移开。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凌皓的技术其实不差，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古怪的灵性，但他性格太闷，不会来事，加上腿脚不便，在这条鱼龙混杂、讲究“面子”和“气场”的纹身街上，他就是最底层的那类，谁都能来踩一脚。
“嘿，听见没？哑巴了？”黄毛得寸进尺，又想去掀凌皓那顶洗得发白的鸭舌帽。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吵什么吵？”
几个混混一哆嗦，瞬间变脸，点头哈腰地转向声音来处：“豹……豹哥！没事没事，就撵个不长眼的……”
来人是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壮汉，脖子上挂着粗金链，露出的手臂上布满狰狞的旧纹身，但那些图案在凌皓看来，粗糙劣质，毫无生气。这就是管辖这片区域的“大佬”，黑豹。
黑豹没理会那几个混混，目光反而落在凌皓那些散落的设计稿上，尤其多看了几眼那条虽未完成却已显狰狞气势的黑龙。
“你画的？”黑豹问凌皓，语气听不出喜怒。
凌皓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疲惫和漠然的脸，点了点头。
“有点意思。”黑豹摸了摸下巴，似乎来了点兴趣，但随即又看到凌皓的瘸腿和寒酸样，那点兴趣很快变成了施舍般的戏谑，“算了。给你个机会，给我个小弟纹个‘忠’字，纹好了，以后这条街没人赶你。”
这并非好意，更像是一种找乐子。凌皓心里清楚，但他需要这块地方，需要微薄的收入活下去。他再次沉默地点了点头。
2 这‘忠’字，它烫手！
黑豹指的那个小弟，就是刚才吐口水的黄毛。他一脸不情愿地坐在凌皓那张破旧的折叠椅上，嘴里还不干不净：“妈的，豹哥发话，便宜你这死瘸子了。给老子纹好看点，不然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凌皓没说话，只是熟练地消毒、准备颜料、安装针头。他的动作异常稳定，一旦开始工作，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仿佛只剩下图案和皮肤。
他选的字体并非市面上常见的花体，而是一种更古老、更复杂的篆体，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味。针尖刺破皮肤，细微的嗡嗡声响起。
黄毛还在喋喋不休地骂骂咧咧，吹嘘自己跟着豹哥多么威风，干了多少“大事”。
纹身过程很快。当凌皓放下纹身机，示意完成时，黄毛对着小镜子一看，顿时炸了：“操！这什么鬼字？歪歪扭扭的！老子要的是霸气，不是这晦气玩意儿！死瘸子你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