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的最后记忆是颠簸的货车和呛人的烟味。
醒来时,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动了动手脚,冰凉的铁链哗啦作响,另一端牢牢钉在潮湿的土墙上。
“新来的?”角落里传来沙哑的女声,“别白费力气了。这链子,挣不脱的。”
林秀的心沉到谷底。她记得自己是在帮一个抱孩子的妇女提行李,喝了对方递来的矿泉水后就不省人事。
“这里是哪?”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锁链巷。”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答,“被卖到这的女人,都在这条巷子里。”
黑暗中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林秀摸索着四周,触手所及是冰冷的墙壁和粗糙的草垫。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汗味和绝望的气息。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佝偻的老太婆端着个破盆进来。“吃饭了。”她把盆往地上一扔,稀薄的粥水溅了一地。
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林秀看清了屋里的人:五个和她一样被铁链锁住的女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
“什么时候放我们走?”林秀忍不住问。
老太婆怪笑一声:“走?进了锁链巷,就是这里的人。乖乖听话,还能少受点罪。”
门再次关上,黑暗吞噬了一切。林秀听见隔壁传来男人的咒骂和女人的哭求声,还有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她蜷缩在角落,泪水无声滑落。
第二天,林秀被带出小黑屋。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打量着她:“大学生?细皮嫩肉的,能卖个好价钱。”
她被拴在院子里洗衣服,冰冷的水冻得她手指发麻。旁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悄声说:“别反抗,会挨打的。”
“你也是被卖过来的?”林秀问。
女人苦笑:“三年前来的。跑过两次,腿都打断了。”她撩起裤腿,露出扭曲变形的伤疤。
晚上,林秀被带到村长家。村长老李头眯着眼看她:“识字?以后帮着记账。”
账本上记录着一笔笔交易:某年某月某日,某家买来某个女人,价钱多少。最新一行写着她的名字:林秀,二十岁,大学生,三万块。
她强忍着恶心记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回到小黑屋,新来的女孩正在哭闹:“放我回家!我爸爸会给你们很多钱!”
看守她的男人一脚踹过去:“来了这就是老子的女人!再闹打死你!”
林秀扑过去挡在女孩身前:“她还是个孩子!”
男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找死!”
剧痛中,林秀听见其他女人的哭求声,听见铁链哗啦作响,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林秀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单独关在一间土屋里。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但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
门开了,一个瘦小的老太太端着药碗进来。“别动,”老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說,“伤口会裂开。”
林秀警惕地看着她。
“我姓陈,”老人嘆了口气,“二十年前被卖来的。”她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深深的链痕。“这巷子里的女人,哪个没试过逃跑?没用的。”
陈婆婆告诉她,锁链巷藏在深山里,出去要翻三座山。村里人人互相盯着,根本跑不掉。
“那就认命吗?”林秀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