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被选为太子妃那日,家族将我送给了落魄的九皇子。
世人皆知他生母卑贱又体弱多病,是皇帝最厌恶的儿子。
我笑着叩首:“妾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转身却烧了他所有治国策论:“这些徒劳无功的东西,不如学学怎么活下去。”
五年隐忍,我替他毒杀兄弟、架空父皇、铲除异己。
新帝登基那日,他执剑抵住我咽喉:“孤知道你是他们派来的细作。
” 我握住剑锋轻笑:“陛下可知,当年给您下毒的真凶...” “正是每日为您试菜的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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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被册为太子妃的旨意抵达时,整个沈府都浸在一种喧嚣的、流淌的狂喜里。锣鼓鞭炮声震得梁柱上的积尘都簌簌往下落,熏人的喜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红雾,缠着每一个人的口鼻。我站在回廊最偏僻的角落,看着父亲和嫡母红光满面地跪接明黄卷轴,看着嫡姐沈清鸾强作端庄却难掩飞扬的眼角眉梢,看着仆从们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领赏钱,说吉祥话。
没人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这煊赫门庭里一道寡淡的影子。
直到喧嚣稍歇,管家才踩着地上狼藉的红色碎屑,快步走到父亲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父亲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展开,那点不悦很快被另一种更精明的盘算取代。他捋着胡须,目光越过欢庆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打量闲置物品的估量。
“阿蘅,”他唤我,声音平和,却不容置疑,“过来。”
我依言走过去,裙摆拂过冰冷的石阶。嫡母嘴角噙着一丝了然又轻蔑的笑,侧过头去与女眷们说话,仿佛多看我一眼都嫌碍事。嫡姐则微微抬着下巴,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怜悯和优越。
“九皇子府上尚缺人照料,”父亲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遭一小片区域安静下来,“你素来沉稳懂事,便去九皇子身边,尽心侍奉吧。”
周遭瞬间死寂。几道目光刺在我背上,有惊愕,有嘲讽,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谁不知道九皇子萧琢,宫婢所出,生来卑贱,体弱多病,更是陛下最厌弃的儿子,扔在皇城最偏僻的角落里自生自灭,成年后随意打发出宫开府,几乎是个透明的存在。将我送去他身边,与丢弃何异?
我垂下眼睫,遮住眸底所有情绪,然后缓缓屈膝,额首触地,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妾,谨遵父命。愿为九殿下赴汤蹈火。”
我的顺从显然取悦了父亲。他满意地“嗯”了一声,挥挥手,便像打发了什么微不足道的麻烦,重新融入那一片恭贺嫡姐的喧闹声中。
没有嫁妆,没有仪仗,甚至没有一顶像样的软轿。黄昏时分,一辆灰扑扑的青篷马车悄无声息地载着我,穿过沈府张灯结彩的欢庆,驶向皇城西北角那处无人问津的府邸。
九皇子府门庭冷落,石狮残旧,匾额上的漆皮剥落得厉害。一个老内监引我入内,庭院深深,却只闻风声萧瑟,草木荒芜,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药味和寂寥。
萧琢是在书房见的我。他穿着一身半旧的月白常服,身形清瘦得厉害,脸色是一种久不见日光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如古井,深不见底。他正在咳嗽,用一方素帕捂着嘴,肩头微微颤动,每一声咳嗽都像是要耗尽他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