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豪哥凑近笼子,眼睛放光,贪婪地打量着,“好东西!这鳞片,这爪子……啧啧,绝对值这个价!”
他兴奋地搓着手,几乎要把脸贴在铁栏杆上。笼中的生物受惊般猛地向后缩去,鳞片刮擦着铁笼,发出刺耳的“嚓啦”声。
“豪哥满意就好。”我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平静无波。舷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只有海浪单调地拍打着船体。但我知道,信号已经发出去了。无形的电波穿透黑暗,指向某个坐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豪哥围着笼子转圈,时不时伸手想逗弄一下里面的穿山甲,惹得那可怜的小东西更加不安。我靠在冰冷的舱壁上,指尖在裤缝边无意识地敲击着某种只有我自己知道的节奏。心跳在胸腔里沉稳地搏动,一下,又一下,计算着援兵抵达的倒计时。
突然,毫无征兆地,引擎的轰鸣声变了调。从持续稳定的低吼,变成了某种带着剧烈震颤的、仿佛要撕裂船体的咆哮!船身猛地向一侧倾斜,我和豪哥同时踉跄了一下,撞在冰冷的舱壁上。
“怎么回事?”豪哥惊叫,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惊疑取代。
我稳住身形,没有回答。侧耳倾听。引擎的怪响之外,另一种声音穿透了海浪和船体的噪音——尖锐、急促,由远及近,是高速螺旋桨疯狂切割空气和水面的声音!不止一个!
来了。
我猛地转身,几步冲上舷梯,推开舱门。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细密的水珠扑面而来。探照灯!
几道雪亮刺眼的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利剑,猛地刺破浓重的夜幕,牢牢钉死在“海风号”的甲板和驾驶舱上!强光之下,一切无所遁形。光柱的来源,是几艘如同黑色箭鱼般破浪而来的快艇,艇身上蓝红相间的警灯在暴雨来临前的黑暗中疯狂旋转闪烁,无声地宣告着它们的身份——海警!
快艇以惊人的速度合围,引擎的怒吼几乎盖过了风浪。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被风撕扯得有些失真,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海风号!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警!立刻停船!接受检查!重复,立刻停船!接受检查!”
豪哥跟着冲上甲板,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声音都变了调:“操!条子!怎么……怎么会……”
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濒临崩溃的疯狂:“是你?!陈默!是你搞的鬼?!”
我站在甲板中央,背对着刺目的探照灯光,身影被拉得又长又暗。海风灌进我的领口,带着咸腥和暴雨将至的气息。豪哥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在强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我没有回答他的咆哮。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秒,只有快艇引擎的轰鸣和海浪的嘶吼在耳边鼓荡。
下一秒,我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入夹克内侧。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再抬起手时,掌心已稳稳握住一把乌黑锃亮的制式手枪。枪管在探照灯的余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手臂平举,枪口没有丝毫颤抖,稳稳地指向豪哥的眉心。
“对不起,豪哥。”我的声音穿过风声,清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歉意,“我是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