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就算他仍是一副讨好嘴脸,我也再寻不到半分心动。
只觉他每一分退让,都是以退为进的算计。
「我是先跟你成亲,好让你接双亲入住西厢,令弟同住东屋,四人轮番逼我交出田契?」
「还是先跟你结发,好让你以我为质,向我父母索要商铺庄园?」
「陆洲,真羡你这张脸——生得如此厚实。」
眼见被戳穿,陆洲恼羞成怒,口出恶言:「沈昭衡!你已与我同寝共枕,不嫁我,还有哪家高门敢娶你?!」
父亲冷笑一声,拂袖而起:「放你娘的狗屁!我家昭昭有才有貌,便是招婿,也轮不到你!一看就是银枪蜡头,红楼花娘都嫌的货色!」
见他越说越离谱,母亲忙捂住:「别再跟这种人攀扯下去……」
众人:「……」
见我全家皆此态度,陆洲觉得无颜久留。
临走前,他咬牙切齿:「沈昭衡!我原以为你跟那些世家女不同,算我瞎了眼!」
对此,我毫无异议。
我确跟她们不同,我不似她们那般愚昧。
可究竟是谁告诉陆洲的——世家女子皆是恋爱脑?
我走的是大女主路线,不行吗?
算盘珠子敢崩到我脸上,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接下来,不仅要追回十年来赠他的一切珍宝、字画、良驹。
还要收回父亲为其谋得的京兆府主簿之职。
更要遣暗卫盯死他一举一动,看他是否还有他图。
不曾想,这一盯——居然让我挖出个惊天秘闻……
4
退婚次日,忽然想起父母为我跟陆洲所置别院,还在城南。
院中囍字并没除去,我只觉不祥,于是驾车前往。
推门而入,所见之景,令人瞠目。
陆洲一家,什么时候已搬到这里来了?
我那紫檀雕凤案上,居然覆了粗布碎花巾。
名家青瓷摆件尽数撤下,换作陶制彩马、黄铜聚宝盆。
西域进贡的雪绒地毯,满是泥印,污痕累累。
主厅软榻之上,更有焦痕数处,显是烟斗灼烧所致。
以前挂的碧纱轻帘,也被撕下堆于廊下,如弃敝履。
「昭衡來了?」
率先开口的,是陆洲的母亲。
「你这孩子真是不懂规矩,双亲还在,怎可在厅中摆白花?」
「还有你选的那帘子,绿幽幽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给洲儿戴了绿头巾呢!」
「日后这些事,自有为娘教你。虽说昨日你任性悔婚,吉日没有来,让宾客空等,但咱们是长辈,不跟你计较。」
我闻言差点笑出声。
没有经我许可,毁我宅邸,居然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没有进去,遣仆从飞奔找府中家丁。
随后我越过陆母,看着陆洲:「你没有告诉众人——我们的婚约作废?」
陆洲支吾良久才憋出一句:「阿衡,你别生气……我们的婚约早就在官府备过案,办不办纳采礼,都是一家人了……」
呵,我差点要为他鼓掌。
从前都没察觉,陆洲不仅是文苑跟算学界的双魁。
还是不识礼义廉耻之徒。
「我们并没有拜堂,也没有签婚书,你跟我攀哪门子亲?」
我冷眼望着这一家无赖,却没想到——他们一家居然是这样的人!
陆洲舔着脸拉我:「阿衡,你我两情相悦多年,择日不如撞日,一切从简,现在就拜堂签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