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农历七月十四那天，我搬进了和平里的老楼。
当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踏上三楼台阶时，那木楼梯“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墙皮剥落的角落里，不知是谁贴的黄符纸被风吹得卷了边儿，露出底下暗红的印记，看着就像干涸的血迹。
手机里房东的语音还在不断重复：“小周啊，602 那屋我给你留了钥匙，前任租客急着出国，家具都没带走，你直接住就行，租金每月再减两百，就是……晚上别开阳台的窗。”
当时我一心只想着“租金减两百”，压根没把房东最后那句叮嘱放在心上。
毕业都三个月了，我在市区换了三份工作，房租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这栋 20 世纪 80 年代的老楼虽说破旧，好在离新公司近，还带个小阳台，性价比简直高得离谱。
推开 602 的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摆着一套深棕色皮沙发，皮革已经裂开了细细的缝，里面发黄的海绵都露了出来。
电视柜上放着个老式座钟，指针停在凌晨三点零七分。
阳台门挂着厚重的藏青色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屋里暗得如同傍晚。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前任租客估计是真的走得急，卧室衣柜里还挂着几件女士外套，梳妆台抽屉里塞着半盒没拆封的棉签，就连床头柜上都还摆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垂肩，嘴角微微上扬，可眼睛却像是被人用墨涂黑了，黑乎乎一片，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赶忙将相框扣在桌上，心里嘟囔着这租客也太粗心了。
收拾到傍晚，终于把行李都归置好了。窗外渐渐黑透，老楼里安静得可怕，连邻居家电视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响。
夜里十一点，我洗完澡出来，客厅的座钟突然“铛”地响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那停了不知道多久的指针，居然慢悠悠地走了起来，刚好指向十一点零一分。
“真邪门。”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走过去想把电池抠出来。
手刚碰到座钟外壳，阳台方向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窗帘被风吹动的声音。我记得自己明明把阳台门锁死了，怎么会有风吹进来呢？
走到阳台门口，我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拉开了窗帘。
阳台栏杆上积着厚厚的灰，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松了口气，伸手去摸门锁，指尖却突然触碰到一片冰凉，那不是金属的冷，而是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刺骨的凉。
我猛地缩回手，借着客厅的灯光低头看去，门锁上竟然凝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可这七月的北京，夜里温度怎么也有二十多度啊。
“大概是老房子水管漏了吧。”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拉上窗帘转身要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阳台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栏杆底下一直延伸到门口。
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高跟鞋印，可鞋底的纹路里，沾着的不是灰，而是暗红的、黏糊糊的东西。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盯着那串脚印看了足足半分钟，才颤抖着伸手去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