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次真的完了。装逼果然遭雷劈。
沈言万念俱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他叹了口气,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被打成齑粉的时刻降临。
一息,两息…
预想中的毁灭并未到来。
反而是一种极致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寂静,毫无征兆地降临了。所有喧嚣、威压、杀意,瞬间消失。
沈言困惑地,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条眼缝。
然后他彻底僵住。
眼前,黑压压跪倒了一片。之前那些高高在上、杀气腾腾的仙盟大能们,此刻全都五体投地,匍匐在他面前的尘埃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们的脸上,是无法形容的极致恐惧和狂热崇拜,交织成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
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并非乌云,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来自太古的混沌之色,在他头顶缓缓盘旋,化作一个巨大的、令人心悸的漩涡。
一片死寂中,为首那位修为最高、身穿紫金道袍的老者,用尽全身力气,以额头重重叩击地面,发出带着哭腔的、扭曲变调的嘶哑高呼:
“恭迎…恭迎老祖出关!!”
声浪穿透云霄,震彻八荒。
沈言站在原地,山风吹起他洗得发白的衣角,表情是一片彻底的空白。
老祖?
谁?
在哪?
沈言觉得自己的魂魄大概已经飘出了天灵盖,正悬浮在三丈高的地方,目瞪口呆地看着底下这荒谬绝伦的一幕。
老祖?
出关?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从那些叩首不止、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地缝里的仙盟大能们身上,缓缓移到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流云门制式袍子,袖口还蹭着前几天试炼丹药失败留下的焦黑。再移到自己的手,这双手,昨天还在愁这个月的米钱该怎么省。
最后,他望向那片不知何时笼罩了整个流云山上空,深邃、混沌、仿佛孕育着太古星河的漩涡。那漩涡缓慢旋转,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无上威严。他只是稍微瞥久了一点,就感到神魂悸动,差点当场晕厥。
这不是他搞的鬼。绝对不可能。
可偏偏,底下所有人都认为是他。
那紫袍老者——据旁边人颤抖的低语,是什么“玉虚仙宗”的掌教——又一次重重叩首,声音带着近乎崩溃的敬畏:“晚辈等不知老祖法驾在此清修,惊扰之罪,万死难赎!请…请老祖降罚!”
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伏得更低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言的喉咙干得发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降罚?他怎么罚?罚他们帮流云门把后山的杂草锄了吗?
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这沉默,在这极致的敬畏和恐惧氛围中,却被解读出了别样的意味。
玉虚掌教冷汗如瀑,顺着鼻尖滴落尘土,他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声道:“老祖息怒!晚辈等这就退去!即刻退去!此后流云山万里之内,皆为禁域,仙盟弟子绝不敢再犯!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完,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却不敢完全站直,保持着卑微的躬身姿态,连连向后挥手。
那群之前还威风凛凛、要除魔卫道的仙盟修士们,此刻如蒙大赦,又惶惶如丧家之犬,连法宝都不敢全力催动,悄无声息地、用比来时快了十倍的速度,潮水般退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