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怕。”
“人,是我撞的。”
警察给我戴上手铐时,我回头,给了江序一个安抚的、纯洁无害的微笑。
“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用口型对他说。
01
他眼眶红了,用力地点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感动地看着我,看着我这个爱他爱到愿意替他扛下所有罪责的女友。
他没有看见,在我低垂的眼眸里,闪烁着怎样一种近乎疯魔的、属于艺术家的狂热。
他更不会知道,从我选择成为他“救赎”的这一刻起,我便不再是他的女友许央。
我,是一个即将完成毕生最得意作品的艺术家。
这个作品,名为《毁灭》。
而他,我亲爱的男友江序,就是我完成这幅杰作,所需要献祭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祭品。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将我的脸照得毫无血色。我像一朵被暴雨打蔫的白莲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重复着早已编好的说辞。
“我们吵架了,我情绪激动,抢过车钥匙就开了出去……我没想过会撞到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冰冷的桌面上。
对面的警察显然对这种为情所困的戏码见怪不怪,例行公事地问着:“你男朋友江序当时在做什么?”
“他想拦我,但是没拦住。”我抬起头,用一双被泪水洗过的、清澈见底的眼睛望着他,“警察先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他没关系,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认罪。”
我的表演天衣无缝。
一个为爱痴狂、冲动之下犯错的可怜女人。多么符合大众想象的剧本。
江序请来的律师很快赶到,在我身边低声指导着。而江序本人,则在律师的安排下,以“受惊”为由,录完口供就匆匆离开了警局。
我知道,他不是去休息,而是去安抚他同样“受惊”的白月光林薇了。
毕竟,林薇的死对头出了车祸,她一定“担心”坏了。
我被暂时收押,等待判决。在狭小的拘留室里,我闻着空气中混杂的霉味和消毒水味,内心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的行为艺术,已经拉开了序幕。第一步,就是将我自己,放逐到这片象征着惩罚与剥夺的方寸之地。
我要用我的“牺牲”,来衬托江序的“无辜”。
我要用我的“罪责”,来换取他暂时的“心安理得”。
只有这样,当他站在纯白无瑕的聚光灯下,弹奏着他高雅的乐章时,我为他染上的这抹血色,才会显得愈发浓重、愈发肮脏。
开庭那天,江序和林薇都来了。
江序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容憔悴,坐在旁听席上,像一尊忧郁的雕塑。而林薇则挨着他,穿着素净的白裙,时不时用一种担忧又疼惜的目光看着他,再用一种夹杂着愧疚与怜悯的眼神,投向被告席上的我。
他们演得真好。
一个是被任性女友连累的无辜受害者,一个是善良体贴、陪伴在朋友身边的“闺蜜”。
而我,是那个毁掉一切的罪人。
法官宣判的时候,我异常平静。
“被告人许央,犯交通肇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法槌落下,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