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酒店床上惊醒时,掌心还攥着半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前世离开蘑菇屋后,突然出现在口袋里的“规则清单”,也是我能重生的唯一筹码。纸面上的字迹泛着冷白的光,每一条都对应着我前世忽略的死亡信号:

1. 日落前必须将院子石凳摆成正三角形,若发现石凳自主移位哪怕一厘米,当晚绝不能接何老师递来的薄荷糖。(前世我嫌麻烦没摆,何老师笑着塞给我一颗糖,那晚我梦见自己变成了院角的稻草人,浑身缠满玉米叶。)

2. 黄老师煮茶问“加不加陈皮”时,务必等子枫妹妹先开口,且回答必须包含“妹妹”二字。若先于子枫应答,第二天摘玉米时,手套会粘在玉米秆上,扯下来的会是自己的指甲。

3. 子枫妹妹递画时,若画中出现黑色飞鸟,只能说“这鸽子画得真灵”,绝不能提“鸟”字。(前世我夸“这鸟眼睛像真的”,当晚画里的鸟从纸上飞出来,啄走了我手机里所有与蘑菇屋相关的照片。)

4. 畅胃兵递泡椒凤爪时,先看他嘴角——沾油则接,无油则推说“刚吃过”。若接了无油的凤爪,会在三小时后忘记自己为何来蘑菇屋,最后像个木偶似的跟着节目组离开,再也记不起这里的人。

5. 凌晨三点后别去厨房,若听见灶台有咕嘟声,无论黄老师喊得多亲切,都别回应。前世我好奇去看,只看见灶台里煮着三颗一模一样的、我的乳牙。

车子快到蘑菇屋时,我把清单塞进背包最里层,指尖还在发抖。摄像大哥递来麦时,我比前世多了个心眼——他的袖口沾着片玉米叶,和我前世变成稻草人时身上的一模一样。“哥,设备沉不?”我故意放慢接麦的速度,盯着他的眼睛,“上次录节目,您是不是也跟着去摘过玉米?”他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恢复自然:“小姑娘记性真好,是去过一次。”

推开蘑菇屋院门,何老师的声音准时飘来,手里还晃着罐薄荷糖。我飞快扫向院角的石凳——三张凳子歪歪扭扭地躺着,明显被动过。“何老师!”我抢在他递糖前开口,“我来摆石凳吧,您说摆成三角形好看,我特意学过怎么对直角呢!”说着抓起凳子就往院子中央跑,余光瞥见何老师手里的糖罐盖,慢慢扣了下去,罐口闪过一丝银光,像某种鸟类的喙。

黄老师蹲在灶台边拾掇柴火,看见我就笑:“来得正好,一会儿煮普洱,加不加陈皮?”我心脏猛地一跳,立刻转头看向屋里——子枫妹妹正坐在窗边画画,笔尖悬在纸上,没抬头。“等子枫妹妹来一起定吧!”我赶紧接话,“妹妹要是喜欢陈皮香,我就跟着加,您知道我跟着妹妹准没错。”黄老师的手顿在装陈皮的罐子上,指节泛白,过了会儿才笑着说:“行,听妹妹的。”

畅胃兵从屋里跑出来时,手里攥着两袋泡椒凤爪,我盯着他的嘴角——干干净净,连一点油星都没有。“快吃!刚拆的!”他把凤爪往我手里塞,指尖凉得像冰。我往后退了半步,故意拍了拍肚子:“刚在村口小卖部吃了袋饼干,实在塞不下了,你跟妹妹分吧!”他的笑容突然淡了,眼睛盯着我背包的方向,像是能看见那叠规则清单:“真不吃?这凤爪……可是特意给你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