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僵持着,子枫妹妹拿着画走过来,递到我面前时,我呼吸都停了——画里的蘑菇屋院角,站着个裹着玉米叶的人影,头顶盘旋着一只黑鸟,鸟眼是用红颜料点的,像两滴血。“这鸽子画得真灵!”我盯着画里的鸟,声音发紧,“尤其是眼睛,像能跟着人转似的。”子枫妹妹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画往我手里又递了递。我接过来时,指尖碰到她的指甲,冰凉刺骨——就像前世我扯下手套时,自己的指甲温度。
夕阳开始往下沉,我赶紧把石凳摆成正三角形,每一条边都用手机量过,确保分毫不差。黄老师的茶煮好了,子枫妹妹先开口:“加片陈皮吧,闻着香。”我跟着点头:“我也加,跟妹妹一样。”茶杯递到我手里时,我看见杯底映出的自己,头发上沾着片玉米叶——和前世梦里,稻草人头上的那片一模一样。
夜深时,我靠在床头,摸着子枫妹妹送的画。画里的黑鸟还在,只是翅膀比白天多了几道白纹,像某种倒计时。背包里的规则清单突然发烫,新的字迹慢慢渗出来:“若石凳摆好后,月亮被云遮住超过十分钟,去厨房拿颗生玉米,放在稻草人脚下——别回头看稻草人有没有动。”
窗外的云开始往月亮那边飘,我抓起背包里的生玉米,轻手轻脚往院子走。院角的稻草人还立在那儿,裹着的玉米叶在风里沙沙响。我把玉米放在它脚下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何老师的声音,带着薄荷糖的甜香:“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呀?”
我没回头,按清单上说的,盯着地面的石凳影子:“睡不着,来看看石凳有没有歪。”身后的脚步声停了,过了会儿,传来子枫妹妹的声音,很轻:“姐姐,画里的鸽子……明天会飞走吗?”
我攥紧手里的画,指甲掐进纸里:“不会的,它喜欢妹妹画的家,会一直陪着你的。”
风突然停了,稻草人身上的玉米叶不再响。我看见石凳的影子在月光下晃了晃,正慢慢拼成一个新的形状——不是三角形,是个完整的圆。
石凳影子拼成圆的瞬间,我后颈突然发僵,像有根冰冷的线顺着脊椎往上爬。背包里的规则清单烫得厉害,像是要烧穿布料——清单上没写“圆”代表什么,前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形状,这是超出我重生认知的新危险。
“石凳怎么会动?”我强压着发抖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月光下,那圈影子还在慢慢收缩,边缘变得越来越清晰,像个要把人圈进去的陷阱。
身后的何老师没说话,只有薄荷糖的甜香越来越浓,浓得呛人。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后脑勺,像羽毛似的轻轻扫过,却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子枫妹妹也没再开口,空气里只剩风吹过稻草人的“沙沙”声——不对,刚才风明明停了。
我猛地低头看稻草人脚下的生玉米,那颗玉米不知何时翻了个面,玉米粒朝上的部分,竟映出了我身后的景象:何老师手里的糖罐已经打开,罐口的银光越来越亮,仔细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罐口,是某种鸟类的喙,正慢慢张开;子枫妹妹站在何老师旁边,手里的画笔垂在身侧,笔尖滴着红颜料,和画里黑鸟的眼睛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