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晚间新闻正在重播那起惨烈的车祸,主持人用沉痛的语气描述着事故的“意外”和“不幸”。镜头扫过那堆红色的废铁。
邝振邦看着,嘴角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形成一个无声的、冰冷而狰狞的笑容。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水是温的,滑过喉咙,却带来一种如同烈酒灼烧般的快意。
第一个。他无声地对自己说。
目光,缓缓转向紧闭的卧室房门。门缝底下,透出一线微弱的光。
第五章
李子豪的死,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闵雨薇的生活里激起了巨大的、混乱的涟漪。最初的几天,她表现得异常焦躁和恐惧。手机几乎不离手,频繁地刷着新闻和社交媒体上关于那场车祸的讨论,脸色苍白,眼神飘忽不定。她甚至推掉了所有的外出约会,借口身体不舒服,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
邝振邦冷眼旁观,像一个耐心的观众,欣赏着猎物在陷阱边缘的惊惶挣扎。他扮演着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有些迟钝的丈夫角色。
“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过敏又犯了?”他端着一杯水,递给蜷缩在沙发上的闵雨薇,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药按时吃了吗?”
闵雨薇像是被惊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死死地盯着邝振邦的脸,似乎在判断他这句话背后是否藏着别的意思。几秒钟后,她才像是反应过来,接过水杯,手指有些颤抖,声音干涩:“……嗯,吃了。可能……可能是换季,不太舒服。”
“那就好。”邝振邦点点头,目光扫过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某个本地论坛关于车祸的讨论帖上。他装作没看见,转身去厨房,“不舒服就多休息,别老看手机。”
他背对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知道她在怕什么。怕李子豪的死不是意外?怕自己暴露?还是怕……那个幕后的人?无论哪种,都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这种惊弓之鸟的状态持续了大约一周。或许是时间冲淡了恐惧,或许是那场车祸最终被定性为“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导致的意外事故”让她松了一口气,又或许是……李子豪死了,那笔四十五万的巨款,成了无主之物?邝振邦注意到,闵雨薇的情绪开始慢慢“恢复”了。
她不再整天刷手机,脸上的惊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贪婪。她开始频繁地摆弄手机,似乎在联系什么人,脸上时而露出算计的表情。她甚至又开始精心打扮,重新戴上了那些昂贵的首饰,包括那条铂金项链和那枚蓝宝石戒指。那两件嵌入了致命“种子”的首饰,如同华丽的枷锁,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
邝振邦知道,她在试图找回“正常”的生活,或者说,在试图将李子豪的死,变成她攫取更多利益的跳板。她可能在想方设法联系李子豪的家人?或者,在盘算着如何将那笔钱彻底据为己有?无论她在谋划什么,在邝振邦眼中,都只是加速她走向毁灭的愚蠢行径。
他不动声色,只是更加留意她睡前吃药的习惯。那瓶被他替换过的“抗过敏药”,依旧静静地躺在她的床头柜抽屉里。她每晚睡前,都会习惯性地倒出一片,就着温水服下。每一次,邝振邦的心跳都会微微加速,一种混合着期待和残忍的兴奋感在血管里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