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可是,马灵官……”我颤声说,“档案记载,‘照夜’性情刚烈,没有玉帝旨意,不能……”
“什么狗屁档案!”马灵官不耐烦地打断我,“都什么年代了,还守着那些旧规矩?它再烈,也是一匹马!这是命令,出了事我担着!你要是办不好,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我知道,我没得选。
我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向马厩最深处那间终年紧闭的厩门。周围的天马都感应到了什么,纷纷退到角落,发出一阵阵不安的低嘶。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我沉重的心跳声。
当我走到厩门口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眦欲裂。
哑巴老孙,那个一直用行动提醒我的老人,此刻正浑身是血地倒在门口,胸口有一个恐怖的窟窿,眼看就不活了。
他看到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我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嘴唇开合,我从他的口型里读出了一个字:
“跑……”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我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悲伤或恐惧,一阵刺耳的警钟声突然响彻了整个御马监!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
我猛地回头,看向“照夜”的马厩——那扇沉重的铁门,不知何时已经洞开,里面空空如也!
而在它原本站立的地面上,一滴鲜红的、尚未干涸的液体,如同一颗妖异的红宝石,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是血。
不,是泪。
是天马的血泪。
我脑海里轰然炸响了工作手册的最后一条规则:“若见天马流血泪,立刻辞职,没人会拦你。”
警钟在耳边狂响,卫兵的脚步声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跑,还是不跑?我的仙途,我的小命,在这一刻,被推上了绝路。
第六章:逻辑的赌博
跑?
这个字在我脑海里盘旋了零点零一秒,就被我死死摁了下去。
老孙死了,照夜跑了,警钟大作,我这个唯一的现场负责人,在这种时候逃跑,等于直接在自己脑门上刻下“凶手”两个字。天庭再大,我也将无处可逃。
不能跑。
这是我那个当了一辈子小职员的爹,教给我最朴素的生存智慧:当锅砸下来的时候,你越是躲,锅就越是会精准地砸在你头上。
我的大脑在恐惧的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第一,警钟。 警钟是在我发现老孙尸体和空马厩之后才响起的。这意味着,触发警钟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很可能就是杀了老孙的真凶。他想用警钟引来天兵,把我当场抓住,坐实我的罪名。
第二,照夜。 它如果真是凶手,杀了人,此刻应该已经化作一道黑光,冲出御马监,而不是还在这附近徘徊,触发警钟。
结论:我被陷害了,照夜也是。
我必须在天兵包围这里之前,找到照夜,控制住局面。这是我唯一的生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其他的天马都挤在马厩的另一头,浑身颤抖,它们的恐惧并非指向空荡荡的马厩门口,而是指向……我身后,那片最深的阴影。
照夜没跑远!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那片黑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