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百绘园的新画师
“下一个，苏辞！”
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百绘园前院的喧嚣。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让我这个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少年通过。
我捏了捏袖中的灵犀笔，深吸一口气，低头走进考场。
百绘园是大胤王朝第一艺坊，十年一度的招考吸引了天下英才。画案前已站了十几人，正中央坐着主考的老坊主，须发皆白，面容慈祥。他身旁立着个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抱臂冷眼扫视全场，腰佩长刀，气势逼人——想必就是传闻中那位冷面护卫统领墨尘。
“考題简单。”老坊主笑眯眯指向厅角一副残破不堪的古画，“一炷香内，将此画修复如初。做不到的，自行离去。”
考生们哗然。那画破损严重，霉斑遍布，连画的是什么都难以辨认。当即有几人摇头放弃。
我走到画前细看，心头猛地一跳。
画中虽残破，但隐约可见狐尾盘旋，墨色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妖气——这竟是苏家失传的《九尾狐图》残卷！
“香已点燃。”墨尘突然开口，声音如金石相击，冷冽不容置疑。
我定神，取出自带画笔。袖中灵犀笔微微发烫，眼前浮现出古画完整的虚影——九尾妖狐踏月而舞，眼含悲悯。
“装模作样。”旁边一个华服考生嗤笑，“这破烂谁能修……”
我不语，蘸墨落笔。笔尖过处霉斑褪去，破损处自行延展弥合，墨色流转如活物。周围惊呼声渐起。
“停手。”
墨尘突然按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捏碎骨头。他眼神锐利如刀：“你这笔法从何而来？”
我忍痛抬头，逼出少年清朗嗓音：“家传手艺，大人有何指教？”
“墨统领，考场之上，不必如此。”老坊主温声劝阻。
墨尘盯着我看了片刻，才缓缓松手，目光却仍锁在我身上。
最后一点修补完成。画中九尾狐栩栩如生，唯有眼部一片空白。
“妙啊！”老坊主拊掌惊叹，“唯有狐目不点，是为何故？”
“画龙点睛犹恐飞去，况妖狐乎？”我拱手，“此画邪性，全了反为不美。”
老坊主颔首微笑：“通过。”
“且慢。”
一个摇着折扇的蓝衣公子晃出来，是乐师白晓。他冲我挤挤眼，却对老坊主说：“坊主，这位小兄弟笔法虽妙，但百绘园规矩需验明正身。不如让在下搜搜？”
墨尘皱眉：“多事。”
白晓哈哈一笑，突然伸手拍向我前胸。我急退却不及，正暗道要糟，他却手腕一转让过我，反手从身后另一个考生袖中抽出一支藏着的描金笔。
“王公子，作弊可不好哦。”白晓晃着笔笑道。那考生面如土色地被拖了出去。
我松了口气，对白晓点头致谢。他眨眨眼，用折扇掩口低语：“女扮男装？有意思。”
我心下一惊，他却已晃开，大声道：“验明了，清白！”
老坊主正要宣布，一阵香风袭来。首席舞姬柳依依翩然而至，美目扫过修复的画，面色骤变。
“此画不详，”她冷声道，“十年前出现时，苏家满门喋血。坊主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