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的单子差点掉地上："什么？"
"十年了，从离家第二年开始。"她轻声说，"爸妈没告诉你？"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我想起我妈去年买的新金镯子，想起我爸突然换的智能手机。他们总说是中了彩票。
护士站的呼叫器突然响了，打断了这场荒诞的对话。青青拍了拍我的肩："我去看看爸。"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走廊的消毒水味道突然变得刺鼻，我使劲眨了眨眼，把那股热意憋回去。
病房里，我爸正半靠在床上吃苹果。看见青青进来，他手里的苹果核掉在了被子上。
"青青？"我爸的声音在发抖。
"爸。"青青自然地捡起苹果核扔进垃圾桶，然后拿起床头的水杯递给他，"喝水吗？"
我爸没接水杯，而是突然抓住青青的手腕："你...你还知道回来？"
我紧张地往前一步，却听见我爸接着说："这么多年...连个电话都不打..."
青青的手轻轻抚上我爸的背："我打了。妈接的，说不想见我。"
我爸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这个曾经因为青青打碎碗就罚她跪一整晚的男人，现在哭得像个孩子。
"你妈她...她就是嘴硬..."
我看着这一幕，胃里像塞了块石头。悄悄退出病房，我坐在走廊长椅上给妈妈打电话。
"妈，青青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她来干什么？"
"她给爸缴了住院费。"我握紧手机，"还说...她每个月都给家里寄两千块钱。"
又是一阵沉默。我听见我妈的呼吸变得粗重。
"她...她跟你还说什么了？"我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
"说给你们打电话，是你不让她回家。"我的声音也开始发抖，"妈，是真的吗？"
电话突然挂断了。半小时后，我妈红着眼睛出现在医院走廊。她手里拎着保温桶，看见我和青青坐在长椅上，脚步顿了一下。
青青站起来："妈。"
我妈的嘴唇抖了抖，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病房。但我知道她哭了，因为她路过时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雪花膏味里混着眼泪的咸涩。
那天晚上，青青说要请我吃饭。我们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馆子。她点了糖醋排骨——我小时候最爱吃的。
"我记得你最爱这个。"她把盘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喉咙发紧："你还记得..."
"记得啊。"青青夹了块排骨放在我碗里，"你六岁那年，为了吃这个在超市地上打滚，害我被妈骂了一顿。"
我盯着碗里的排骨，突然没了食欲："姐...对不起。"
青青的筷子顿了一下："都过去了。"
"没过去！"我的声音突然提高，旁边桌的客人往这边看过来，"我...我那天明明知道你在哪面试...我是故意不去找你的..."
青青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眼神让我无处可逃。
"我知道。"她最终说。
我猛地抬头："什么？"
"王磊后来告诉我了。"青青喝了口茶，"他说看见你在游戏厅打游戏，根本就没去找我。"
我的脸烧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