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搞这种恶劣到极点的玩笑?
“少奶奶,请。”
身边的伴娘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胳膊,眼神里的同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两个面无表情的佣人一左一右地“扶”着。
那力道,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架。
我被架着离开了宴会厅,走向那间为我和一个死人准备的婚房。
陆家的庄园大得像个迷宫。
长长的走廊,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能映出我惨白的脸。
高跟鞋的脆响被这死寂吞噬,又从四面八方弹回来,敲打着我的耳膜。
墙上挂着陆家历代家主的画像,那些深沉的眼睛,仿佛都在黑暗中凝视着我这个闯入者。
“砰!”
我被一股力道搡进婚房,巨大的红木门在身后重重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没有开灯。
惨白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房间里奢华而冰冷的轮廓。
那张铺着大红色床品的双人床,像一个巨大的、喜庆的坟墓。
这里,就是我下半生的牢笼。
我浑身的力气被抽干,顺着门板滑坐在冰冷的地毯上,混乱的大脑才找回一丝清明。
我又看了一眼那条短信。
「我就在你身后。」
3.
我环顾四周,空旷的房间里,除了我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手机再次震动。
还是那个号码。
「怕了?」
短短两个字,带着一丝洞察人心的戏谑。
我的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发麻,几乎握不住手机。
这人是谁?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秒,又一条信息进来。
「去书房,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的生日?
不是沈玥的?
一个荒唐到极点的念头从心底最深处破土而出,又被我用理智死死掐住。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陆九渊怎么可能知道我的生日?
沈家除了我那个偶尔良心发现的亲妈,恐怕都没人记得。
可我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我几乎是凭着一股被蛊惑的本能,摸索着找到了书房的门。
门上是最新款的智能密码锁,幽蓝的屏幕亮着。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许久。
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那串我再熟悉不过的数字。
我的生日。
“滴——”
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4.
书房里没有开灯,浓重的黑暗像有实质的怪物,张开大口要将我吞噬。
我深吸一口气,在墙壁上摸索到开关,按下。
“啪。”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
这间书房,和我想象中的任何一间都不同。
空气中弥漫的不是书卷的沉香,而是松节油和油画颜料的味道。
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
上面没有商业巨著,没有世界名著。
满满当当,全是画册和画框。
从素描到油画,从水彩到版画……
风格各异,画的却是同一个人。
——我。
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在梧桐树下看书的我。
抱着画板,在美术馆一幅梵高面前站了一下午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