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撕裂。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瞬间吞噬了奥斯陆市中心所有的声音。冲击波以货车为中心,呈球形疯狂扩散。坚固的玻璃幕墙在千分之一秒内化为亿万片锋利的霰弹,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尖啸着射向四面八方。大楼的混凝土外墙像被巨锤砸中的饼干,轰然坍塌,钢筋扭曲着暴露出来,发出刺耳的呻吟。

尖叫声、哭喊声、警报声……所有属于人类文明的嘈杂,在最初的死寂之后,如同溃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浓烟滚滚,尘土遮天蔽日,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残肢断臂混杂在瓦砾和玻璃碎片中,鲜血在灰白色的尘埃上迅速洇开,触目惊心。

爆炸中心,那辆货车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燃烧的、扭曲的金属残骸和深陷的路面。首相办公室大楼的半边脸被彻底撕烂,露出狰狞的伤口。

驾驶座上的人,安德斯·贝林·布雷维克,在按下按钮前的一瞬,已经推开车门,借着爆炸冲击波的推力,翻滚着扑向旁边一条早已勘察好的小巷。剧烈的震动让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但他成功了。他甩掉身上破烂的工装外套,露出里面熨帖的深蓝色衬衫——那是他精心准备的伪装之一。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制造的炼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他迅速钻进停在巷子深处的一辆银灰色沃尔沃轿车,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汇入因爆炸而陷入混乱的车流,朝着奥斯陆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目的地很明确:蒂里湖上的于特岛(Utøya)。那里,挪威工党青年团(AUF)的年度夏令营正在举行。近七百名充满朝气、心怀理想的年轻人聚集在那里,讨论政治、社会、未来,享受属于他们的夏日时光。

布雷维克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车厢里,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肌肉的痉挛,一种对即将到来的“净化”的期待。他摸了摸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沉重旅行袋,里面装着他真正的“工具”——一支半自动步枪,一支霰弹枪,还有充足的弹药。旅行袋旁边,整齐地叠放着一套崭新的挪威警察制服。

他需要这套制服。它将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4 岩缝求生

于特岛,如同一颗绿色的宝石,镶嵌在蒂里湖湛蓝的湖水中。岛上林木葱郁,点缀着几栋红色的木屋。夏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草地上,湖风带着水汽,吹拂着年轻的脸庞。

16岁的莉芙·约翰森坐在湖边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赤脚拨弄着清凉的湖水。她刚刚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进行了一场关于环保政策的激烈辩论,此刻脸颊还微微发烫。她喜欢这里,喜欢这种自由讨论的氛围,喜欢周围同龄人眼中闪烁的对未来的憧憬。远处传来吉他声和欢笑声,一切都那么美好,充满了希望。

“莉芙!快来!他们要开始分组游戏了!”一个女孩在不远处朝她挥手。

“来了!”莉芙笑着应道,站起身,甩了甩脚上的水珠。她正准备朝人群跑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妈妈。

“喂,妈妈?”莉芙接起电话,语气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