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指尖触到一丝冰凉魔气。
谢无咎忽然开口：“若我们回不来呢？”
檀幽以手支颐，懒洋洋道：“那就劳烦二位，替我在黄泉路上探探行情。”
走出暖阁，夜色已深。
我戴上人皮面具，镜光一闪，面容化作清秀少年。谢无咎则成了冷面侍卫，眼尾朱砂被面具遮住，只余薄唇紧抿。
“后悔吗？”我问他。
“后悔什么？”
“陪我趟这浑水。”
谢无咎看我一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后悔的，是千年前没陪你一起死。”
我指尖一颤。
黄沙尽头，鬼市灯火如豆。
我握紧他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穿过面具，落在彼此脉搏上。
“那就这一次，一起活。”
05
鬼市三日的黄沙还未从靴底抖落，我与谢无咎已连夜赶回云水宗地界。
霁无瑕把拍卖场设在宗门旧日的“问剑台”。他对外宣称：凡持剑者皆可登台一试，胜者得“逆魂曲谱”，败者留下佩剑。——看似公允，实则请君入瓮。
我戴着檀幽给的“千面”，少年面孔在晨光里苍白。谢无咎扮作侍卫，黑铁面具遮去所有锋芒，只在贴近我耳后时低声道：“今日只许看，不许逞能。”
我弯唇：“可我天生就爱逞能。”
问剑台四周悬满白幡，写着“除魔卫道”四字。台下弟子密密麻麻，昔日同门如今目光陌生。霁无瑕立于高座，白衣无尘，像一柄刚拭过的剑。
他抬手，声音清冷：“开试。”
擂鼓三声，第一位挑战者跃上高台，剑未出鞘，已被霁无瑕指风震落台下，佩剑断成两截。
人群噤声。
我眯眼——霁无瑕的修为比三年前更精进了，他竟把“云水九式”练到了第九重。
谢无咎的指尖在我腕侧轻敲两下：暗号——按计划行事。
我点头，扯落斗篷，足尖一点，掠上高台。
“在下阮笙，请宗主赐教。”
霁无瑕目光从我面上一扫而过，似在辨认，却未认出。
“少年”抱拳，笑得吊儿郎当：“听闻曲谱能安魂定魄，家师旧疾缠身，特来求取。”
霁无瑕淡淡道：“既来，便按规矩。”
他两指并起，剑气破空而来。
我以袖中短剑相迎，一招“梨雪三叠”，正是前世姜梨最熟悉的剑路——却在第三式陡然收势，换成魔域的“折影步”。
霁无瑕眉峰骤敛。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我故意让短剑脱手，整个人似被剑气震得倒飞，却在半空翻身，袖中射出一枚乌金针，直取霁无瑕袖口暗袋——那里藏着魔纹玉简。
针尖未至，一股更凌厉的剑意横插而来！
谢无咎。
他原本立在台下，此刻却如鬼魅般掠至，单手揽住我腰，另一手并指夹住乌金针，顺势挡在霁无瑕面前。
黑铁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一点熟悉的眼尾朱砂。
霁无瑕脸色终于变了：“……是你。”
谢无咎声音低冷：“是我。”
台下弟子哗然。
霁无瑕目光如刃，扫过我的脸，又落回谢无咎：“堕魔之人，也敢踏我问剑台？”
谢无咎笑了笑，笑意却像雪里淬出的刀锋：“我来取回一样东西。”
他抬手，指尖正对霁无瑕袖口，“魔纹玉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