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在秦府有棠宁照顾,定是安全的。
她那么明事理,定会理解他此刻的难处。
明日,明日一早他就去接她,亲自向她解释一切,他们还有长长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俯身抱起珩儿:“好,爹爹陪你去放花灯。”
灯火阑珊处,他抱着孩子,身边依着李雁宁,身影渐渐融入欢乐的人潮。
那盏盏祈愿的花灯顺流而下,却载不动他心底悄然蔓延的恐慌。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谢凌云几乎是彻夜未眠,天边刚透出一丝鱼肚白,他便翻身下榻。
无视李雁宁惺忪睡眼里的挽留和欲言又止,草草披上外袍,大步冲出府门。
“备马!”他厉声吩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骏马如离弦之箭,疾驰在空旷的街道上,敲打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
昨夜强行压下的不安,此刻如同凶猛潮水,拼命向他袭来。
他一遍遍在心里描摹着见到姜时愿时的场景:
她或许还在生气,或许脸色依旧苍白,但只要他好好道歉,好好哄她,她总会原谅他的……毕竟,他们有那么深的十五年情分。
秦府紧闭的朱漆大门出现在眼前。
谢凌云猛地勒住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他翻身下马,动作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慌乱。
那扇紧闭的门扉,像一块巨石骤然堵在他胸口,窒息感瞬间袭来。
“时愿!”他扬声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带着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颤抖和迫切,“姜时愿!开门!是我!”
无人应答,只有晨风吹过檐角的风铃,发出几声空灵的轻响。
第十章
谢凌云心中的不安瞬间膨胀到极点,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几步冲上台阶,用力拍打着厚重的门板。
“时愿!开门!我来接你回家!”
“秦棠宁!开门!”
“时愿,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们先回家好吗?”
可时无论他怎么吼叫,回应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谢凌云僵立在门外,拍门的手缓缓垂下,指尖冰凉。
“谢将军?”一老妇人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谢凌云猛地回头,双目猩红地看着来人。
“请问,你看到时愿了吗?”
那老妇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犹豫道:“这……将军不知皇上将顾大人调往岭南了?”
“什么时候……”这话刚问出口,谢凌云就察觉了不对。
前段时间,早朝时确实听到皇上说要派人去岭南。
只是那个时候他全身心都扑在珩儿身上,对于最后派了谁去并没有多在意。
“顾大人举家迁往岭南,昨夜看到时愿说也要跟着去岭南瞧瞧。”
老妇人见他沉默,继续道:“搬了一箱又一箱的行李,我们还以为将军也跟着前往……”
可谢凌云现在满脑子都是姜时愿抛下自己,去了岭南的消息。
心脏像是被锤子重重一击,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将军,你和时愿是怎么了?我看那丫头脸色不好……”那老妇摇头叹气。
谢凌云强扯出一抹笑意,声音干涩地厉害,“没事,我,我去找她。”
说着踉跄着脚步,翻身上马离开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