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祝雪鸢开口,稚嫩的童音便响起。
“叔叔,你和我爸爸有点像,但妈妈说你是坏人,我爸爸才是好人。”
毫无逻辑,也毫不讲理的一句话,却这么掷地有声。
小诺突然说这么唐突的话,祝雪鸢不是没处理过。
可这次,被冒犯的是陆靳驰,她真的有点无力。
道歉嘛?
不是很想。
小诺说的算是实话。
但祝雪鸢还是不得不提醒道:“小诺,别瞎说。”
“和叔叔道歉。”
小诺只静静看着陆靳驰,却毫无动作。
看起来没礼貌极了,甚至有点熊孩子的感觉。
该怎么解释,说孩子有轻微自闭,很我行我素,根本听不懂人话?
那她又以什么身份解释?
这时,江舒也左右扭头看看两人。
她稍显惊喜地接话,也算是打圆场。
“小诺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了。”
像归像,陆靳驰和小诺也不可能是父子。
因为小诺的亲生父亲李承安,也是陆靳驰这种长相,剑眉星目,五官立体深邃。
而且小孩子五官还没完全长开,硬说小诺像谁,似乎都能匹配上。
“不过帅的人都是千篇一律的,长得有点像也很正常。”
江舒感叹着,也没有多想。
祝雪鸢也只能敷衍道:“是有点。”
她真想快点揭过这个话题,更想陆靳驰赶紧走。
同时,也想提醒江舒,千万不要说这孩子是她的啊!
如果说了孩子是她的,陆靳驰或许会起疑心。
她只是回国一趟,完成祝家安排的一件事,然后就走。
她不想过久停留,更不想再和陆靳驰扯上关系。
陆靳驰冷声问,“说我帅得很大众的意思是吗?”
见他接话,江舒稍显错愕,最后还是解释道:“那也没有吧,你帅的还是挺有特色的。”
即便是实话,但她语气也不乏恭维意味。
为了解释得更清楚一些,江舒想了想才继续开口。
“你们的脸是有点像,但性格完全不同,鸢鸢老公是温柔挂的,你算是老了也痞帅的类型,哈……哈哈。”
闻言,陆靳驰眼里流露出愈加浓烈的诧异。
见状,江舒最后有些气虚地干笑了几声。
而祝雪鸢也没来得及阻止,唇瓣还微微张着。
够了够了,都不要再聊了。
她心脏快受不了。
“所以这孩子是祝雪鸢和他老公的?”
“不然呢?”江舒有些不确定,看向旁边的祝雪鸢。
不是和老公的,还能是谁的?
江舒没听懂其中的意思。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祝雪鸢也不再隐瞒,“是我的。”
“我丈夫是当年和我一起出国的学长,李承安,你应该认识。”
为了防止陆靳驰去调查,她只能把情况说清楚。
“你应该见过他吧,你们确实长得有点像。”
陆靳驰有些不敢相信地后退半步,唇角的笑像是自嘲又诧异。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祝雪鸢实在不想说下去了,主要是她还没编好一个完整的故事,很怕露馅。
她就回国一趟,马上就走了,为什么要让她遇到陆靳驰。
藏了这么久的孩子,也不得不展露在他面前。
“嗯,四岁了,出国就在一起了,那个,我们先走了。”
祝雪鸢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完,不等陆靳驰接话,转身就要走。
陆靳驰完全消化不了这个信息,僵直在原地。
江舒牵着孩子追上去时,有些犹豫地开口,“雪鸢,你和陆靳驰之前到底闹什么矛盾了?”
“怎么看起来和分手的前任似的,他不会以为孩子是他的吧?”
这属实太猎奇了。
江舒自言自语似地继续,“这怎么可能,你和李承安不是在一起很多年了吗?要是没有那场空——”
“小舒,”祝雪鸢叫停,蹙眉看着她摇了摇头。
江舒适时闭了嘴。
直到三人回了江舒的公寓,把小诺安顿在房间里,两人才继续说起前面的话题。
“承安的事,我没告诉小诺,只说他出差去了。”
江舒这才恍然大悟,“抱歉,差点说漏嘴,可是,等小诺长大了,你要怎么告诉他?”
祝雪鸢重重叹了一口气,“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站在二楼阳台上,气氛有片刻的沉默。
祝雪鸢微微抬头,看着湛蓝的天际。
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耳畔又响起那句话。
“承安他们出事了!飞机出事了!他们都掉海里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一年前,李承安和她的一对夫妻朋友,跟着公司出去调研的时候,遭遇了空难。
三人自此杳无音讯,生死未知。
祝雪鸢很希望他们还活着,可一年过去,依旧没有关于他们的消息。
“小舒,我们不会待太久,所以我和小诺的关系,也别告诉其他人。”
“好的,”江舒点头,语气稍显歉意,“那陆靳驰知道了,应该没事吧?”
“没事,我没想到会遇到他,不然会提前和你说一声,以后,以后就说小诺是我朋友的孩子。”
祝雪鸢半垂眸,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明天去祝家一趟,看看他们到底需要我干什么,事情完成了,我就回去了。”
“啊,这么着急吗?”江舒语气透着不舍,“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我还以为你至少也要待一个月呢。”
“而且,你们回去也只有两个人,多冷清啊,还是在挪威那么致郁的国家,要不还是留下吧。”
江舒出主意说,“至于孩子,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说是我家亲戚的。”
祝雪鸢摇了摇头,“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想告诉他们。”
告诉陌生人可以,但告诉祝家的人不行。
“他们……应该会很生气,觉得把我养大,却无故弄了个孩子出来。”
祝雪鸢说到后面,再次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别这么想,”江舒抚着她的背安慰,“祝家也不关心你,你还在乎他们的想法干什么。”
“要是没这个孩子,你可能都抑郁而亡了。”
她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但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