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我听到打火机的声音,还有他深深的吸气声。
他在抽烟,这个最讨厌烟味的人。
11
「对,我混蛋。」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什么都改。」
我透过猫眼看他。
程曜跪在昏暗的楼道里,手里捏着那本边角卷起的笔记本。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开门了。
直到看见他无名指上还戴着婚戒。
那枚和我一对的戒指,此刻刺眼得像是在嘲笑我的软弱。
「你走吧。」我转身离开门边,「别再来了。」
「晚晚!」他疯狂拍打门板,「至少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药还在吃吗?你……你还会画我吗?」
我没有回答。
凌晨三点,程曜终于离开。
我从窗帘缝隙看他踉跄着走进雨里,背影佝偻得像老了十岁。
第二天清晨,门口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那本被雨水泡皱的笔记本,还有一张银行卡,背面写着密码。
是我的生日。
纸袋最底下压着那张引发误会的合影,背面多了一行字。
「她问我最爱的女人是谁,我给她看了你的照片。」
我把纸袋扔进楼下的垃圾桶,却在两小时后冲下去捡回了笔记本。
那里面夹着我母亲的照片,唯一的一张。
12
程曜开始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生活里。
每周一束匿名送到办公室的白色洋桔梗。
培训机构突然获得的「神秘赞助」。
甚至我常去的咖啡馆,老板说有个「高个子帅哥」买下了我未来一年的咖啡额度。
最可怕的是,我开始在街角、地铁站、超市货架尽头看到他的身影。
程曜从不靠近,只是远远站着,像个可悲的跟踪狂。
有次我故意在雨中走了半小时,他就跟了半小时。
直到我转身冲他尖叫,「滚啊!」
那天晚上我发高烧,梦见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大学演讲会上,他作为杰出校友回来致辞。
我举手提问时太紧张打翻了水杯,他脱下西装外套帮我擦桌子,笑着说,「没关系,这衣服本来就不适合我。」
醒来时枕巾湿了一大片。
床头柜上摆着退烧药和蜂蜜水。
公寓门锁完好,但程曜有这栋楼的万能钥匙。
我摔了杯子,玻璃碎片在月光下像一地眼泪。
13
第二天是周六,我拖着病体去城郊的福利院做义工。
这是新生活中唯一保留的和过去有关的习惯。
程曜就是在某次义工活动中向我求婚的,当时他说爱我的善良。
「小林老师!」孩子们围上来时,我暂时忘记了愤怒和痛苦。
直到活动结束,院长神秘地告诉我,「有位程先生捐了五十万,唯一要求是让你继续负责美术课。」
我当场辞了职。
回程的公交上,手机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