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庭没有拒绝,低头吃掉了那筷子菜。
我的心,沉了一下。
她笑得温婉:“说起来,我最近在整理一批战国楚墓出土的乐器资料,里面有很多关于‘筑’的记载,黎小姐既然对这个感兴趣,不如我们交流一下?”
她总是轻描淡写地抛出专业名词。
我只能勉强遮掩。
沈知薇放下筷子,“黎小姐真是热情,为了一个角色这么拼,连言庭师兄这样的‘学术标本’都愿意花时间研究。”
她看着我,又看了一眼顾言庭,语气带着感叹,“不过也好,至少能帮你理解什么叫‘求而不得’的苦,对吧?这大概就是女伶的宿命!”
我僵住了,看向顾言庭。
他只是扶了扶眼镜,平静地对沈知薇说:“别开玩笑,黎小姐是为了工作。”
一句“黎小姐”,瞬间将我打回原形。
那顿饭后,顾言庭恢复了冷淡。信息隔很久才回,仅限于“收到”“好的”。
周四,我去他办公室,门锁着。
打电话过去,响了很久才接。
“顾教授,您在忙吗?”
“嗯,在和师妹整理资料。”
电话那头,传来沈知薇清脆的笑声和“言庭师兄”的呼唤。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无能为力。
7
整整一周,顾言庭没有再联系我。
我发去的资料请教,石沉大海。
我朋友圈里精心发布的、关于民国女伶的读书笔记,他再也没有点过赞。
手机震动,是导演的最后通牒:“明天下午三点,最后一次试镜。投资方会来,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
我还能怎么办?
我对着镜子,试图挤出一个为爱痴狂的笑,镜中的女人却眼神空洞,像个提线木偶。
我的“爱情研究”宣告失败。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抓起桌上的那瓶烈酒,灌了自己两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点燃了我眼底最后的疯狂。
我算准了他今晚会去资料室。
晚上十点,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顾教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我把一本很重要的参考书落在您办公室了,明天试镜要用,我能现在过去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在哪儿?”
“就在学校门口。”
“……等着。”
十五分钟后,他的车停在我面前。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浓郁的酒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他皱了皱眉,默默摇下车窗。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湿气灌入,吹散了些许酒味,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一路无话。只有雨刷器单调的刮擦声和引擎的低鸣。
我能感觉到他的疏离,像一层无形的铠甲,将我隔绝在外。
他越是沉默,越是冰冷,我心里的那股破罐子破摔的赌徒心态就越是疯狂。今天,不是他破防,就是我彻底出局。
车子停在我公寓楼下。
他没有熄火,也没有催我下车,只是双手扶着方向盘,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挡风玻璃,等我自己识趣地离开。
我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动。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酒精和孤注一掷的勇气在血液里奔涌。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直直地看向他冷硬的侧脸,“顾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