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莉当众宣布扣我奖金时,我直接掏出手机播放录音。
“只要程哥你这半年帮我把口碑做起来,以后利润分你三成。”
全场寂静中,我解开围裙扔在灶台上:“各位听过食神大赛吗?”
“明天我就要去对面新开的酒楼当行政总厨,底薪翻倍加分红。”
门童突然冲进来结结巴巴:“苏、苏总!对面酒楼把咱们的客人都截胡了。”
我笑着指指窗外正放鞭炮的新酒楼:“忘了说,老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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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的抽油烟机还在嗡鸣,爆炒的余温炙烤着空气,混合着各种香料和油脂的气味,厚重得能压弯人的脊梁。程岩刚颠完最后一勺,将一道色泽金黄、勾芡完美的松鼠鳜鱼利落装盘,指尖在滚烫的锅沿上一擦而过,留下道浅白的印子,不疼,只是热得发木。他甩了甩手,用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把淌进眼角的汗,还没喘匀气,前厅服务员小跑进来:“程哥,苏总叫大家前头集合,说有事宣布。”
程岩“嗯”了一声,视线扫过料理台,几个帮厨和小工都停了手里的活,眼神有些闪烁,互相看了看,默默跟着往外走。气氛有点沉,不像平时开小会前那般松散。
前厅灯光明亮,照得见地板砖缝里积年的油垢。员工们稀稀拉拉站成半圆,洗碗的阿姨手上还沾着泡沫,几个年轻服务员低着头玩手指。老板苏莉莉站在中间,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锐利的线。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瓷砖上,清脆又冷硬。
“最近一段时间,店里利润越来越低了。”她开门见山,目光扫过全场,最后钉在程岩身上,“大家都是店里的一员,都应该共渡难关。程岩,你是咱们的大厨,工资最高,这次就做个带头作用,奖金扣一半!”
最后几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角落里,不知是谁轻轻抽了口气。
程岩站着没动。汗湿的厨师服贴在后背上,凉飕飕的。灶台的火似乎还在他眼底烧,映得他那双总是盯着火候、显得有些过于专注的眼睛格外亮。利润低?他每天从早忙到晚,炒勺颠得手腕酸肿,几乎半夜才能拖着灌铅的腿下班。后厨的食材消耗、成菜速度、客人的赞誉甚至排队等位的长龙,哪一样不在说生意火爆?
他还没开口,旁边的人倒先围了上来。
管切配的小王凑近半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故作熟稔的劝慰:“程哥,你也别生气,苏总肯定有她的难处。再说,毕竟咱们饭店就数你能拿一万多的薪水,确实惹眼。”
另一个洗菜的大婶用围裙擦着手,嗓门大些,话里像掺了细小的玻璃碴:“程师傅,说句实在的,咱们这些服务员,洗碗工,哪个不比你辛苦?站断腿,泡脱皮,我们才领几千块工资呢!你少拿点,才利于大家团结,对不对?”
“就是,程哥,大局为重啊。”有人附和。
七嘴八舌,嗡嗡地响,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要把他裹挟进去,按头认下这“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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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岩听着, initially 的错愕和怒意慢慢被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压了下去。他嘴角扯了一下,然后真的笑了出来。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嘈杂瞬间歇了。